手足并用、冲天跃起,越过卡着落石和尸体的谷底,攀上一处略开阔的断壁,挂住螳螂梯,冲下面叫道:“走旁边!”

有人唤我:“公子……秦公子!”

我找了一停,才发现是脚下远远有个兵卒卡在城墙和石头里。见我看着他了,他眼睛一亮,却不是呼救,挥动唯一还能活动的手倍西朝我掷来。

那东西在半空中就已展开,是面红底黑字的“沈”字军旗。

濯秀儿郎!

我本已爬得满身大汗,现在更是一股热气冲进脑门,冲他重重点头,把军旗横捆在背上。再回头看时,乱石和檑木已滚过,不知把那人埋在了哪里。

这缺口是破绽,但也不太平,既然都凶险,我还有更快的路走!

方才还在墙根时,我就见墙上突兀刺着许多根巨箭。那是床子弩射出的踏蹶箭,对寻常兵卒意义不大,对武人而言却是登云的天梯。

我横扑出城墙缺口,抓住一根踏蹶箭,一臂粗的巨箭吃住了我的体重。我又攀跃了几阶,见不止我一人跳上了踏蹶箭,沈识微和李云骧不知何时也跟了过来。

头上最后一支踏蹶箭离城头还有数丈。我急火攻心,将背后的白戟抽出,运劲刺进墙体,以戟踏足、再上一梯。

孰料刚站稳,我就在墙壁上摸到一手稀烂的血肉,抬头一望,毛发森竖:一面硕大的狼牙拍把阳光都遮挡尽了。这玩意儿顾名思义,是块正反都钉满钉子的厚重木板,要是平时,我靠一身蛮力也能把它挑开。但现在手无寸铁、脚下无根,只有等它拍黄瓜一样把我拍在城墙上。

沈识微踩在离我几丈远的踏蹶箭上,我俩四目相接,他忽然大喊:“接着!”将手上黑枪掷来。

我伸手接着,枪上还带着他灼热的体温。

再来不及想,我奋力跃起,黑枪也钉进头上那片猩红城墙。土石吃不住我这搏命的一踏,戟刃破出墙体,断弦般一声的嗡鸣,白戟向着城下跌落。我凌空虚蹈,在城墙上斜踏了两步,双手紧吊住黑枪。这枪杆柔韧异常,挂住我连人带甲两百多斤,非但不折,反而曲如满弓。

狼牙板轰然落下。

尸居劲无中能生有,墙体被我踩得发出一声闷吼。化返劲凡有则皆为我用,那黑枪果然是张好弓,把我向上抛去。

狼牙拍紧挨着我的后背砸落,木头不甘地吱嘎响,这怪物恨不能生出两只手来抓我。

这一射跃,我跳得比城墙还高出几丈。

城头一蓬箭矢朝我飞来。

这刻我身在空中,避无可避,却不可思议地毫无畏惧。

我咆哮了起来。

天命在我!我倒要看看,都到了这里,我还会不会死!

箭矢刺透我身后飘动的军旗,掠断我飞舞的鬓发,擦落了我几根盔缨,全都飞进虚空。

唯有一支朝向我的面门要害,但也被这一声咆哮吓破了胆,它一畏缩,我便用兜鍪向它撞去,磕出一星火花,把它撞进我身下的十八层地狱。

箭矢后面就是守军惊恐而不可思议的脸,下一秒就被我踩在脚下。

方才我把黑枪也顺势拔出,现在轮圆了一个生死交睫的大圈,在地上狠抽出一道深痕。

我他妈上来了!

我们终于上来了!

守军朝我围来,但我挂在城墙上时他们就奈何不了我,何况现在?黑枪锐不可当,我刺扎点挑,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清理开一片安全的地方,让还在挣扎的我军赶紧上墙。

一架螳螂梯的刀臂终于出现在了墙头,可惜勾住了一块松动的石头。眼看它就要滑下去,我飞身扑上,一把拽住刀臂。

也不知下面梯子上缀了多长一串人。我自恃膂力过人,居然还是被拽得身子往城外一扑。

我几乎咬碎了牙,但还是提不起来这梯子。只听周围盔甲摩擦,是敌人趁我进退两难,又靠拢上来了。

我从喉咙底发出荷荷怪声,刀臂几乎要勒穿我的手掌。

一道莹白弯月勾住了螳螂梯的另一侧刀臂。

有人与我一同奋力一拖,将这千斤重的梯子拽了起来,挂在墙上。一待松手,刀臂立刻被重量拽得深深吃进石头。

哪是什么弯月?那是我的戟刃。

我抬头望去,沈识微倒提着白戟,不知什么时候也爬上来了。他喘着气,朝我伸出手:“喂,还我!”

我哈哈大笑,眼底却有点浮出雾气,在黑枪杆上狠亲了一口,掷给他,也接住他抛还的白戟。

沈识微靠过来,与我背心相抵,我顿觉像靠住了山岩。

他促狭笑道:“恭贺秦师兄夺得先登之功。”

我道:“不敢不敢,军功章也有你的一半。”

又是一架螳螂梯钩上了城墙。

沈识微一枪挑出,把敌人刺来的枪勾进怀里,反手刺进城墙。

我岂能不解其意,解下身上捆着的军旗,扎上枪杆,猛然一扬。

旗帜向城下飞洒出一片还没冷的血滴。

等驱散了墙头敌军,我们终于能得片刻喘息。

我现在养成了个坏习惯,上阵必带酒。等队伍集结时我倚在墙边,从重重铠甲下掏出酒囊,见沈识微过来,先丢给了他。

他接了过去,仰天痛饮。

城墙下的归云城一览无余。城内四处浓烟翻滚,不止一处着火,守军东奔西走,就像被浇了一壶开水的蚂蚁巢。

我们这攻城来得容易,除了风雷炮出人意表,还因为城里莫名的乱了。

久久没等到有人把酒囊还来,我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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