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道:“去杨延德那里时赶巧救的怯怜口。怪可怜的,也是一条人命啊。我给姨娘一五一十禀报过。”

秦横心神不定,沉吟道:“赶巧?就这么巧?你看见他怎么打伤那几个军士了吗?怎么他也……”

文殊奴在折首旅学沈门化返,进步神速,我只当他天资不错。但不料他细胳膊细腿,能把几条大汉打成死狗。

我讪笑道:“我这刚才回来,您看这人是不是个可塑之才……”

不知为何,秦横看上去更生气了,他暴喝道:“可塑之才?你知不知道他刚才……!”突然又收了声,从袖子里抖出一卷帛书:“这个你拿去!”

我懵懵懂懂去接,他却将手一抬:“跪下接!”

待我接圣旨一样高举过头接过锦帛,秦横才略放缓了点口气:“按祖师爷的规矩,需得子弟成家立业、心性平稳了后才能传此下此书。你如今哪配‘心性平稳’四个字!但在乱世之中,不得不早点传与你,好让你保住脑袋!”

六虚门居然还真藏着秘籍?

可怜天下父母心,儿子再怎么无媒苟合,亲爹还是舍不得他死。我倍受感动,响亮道:“是!湛儿一定勤学!”

秦横满脸无奈:“这是不用学的东西,你天生便带着。”他道:“还记得你从拱北归来后,曾问过我,说你身上忽而有奇劲涌动吗?”

我道:“……您不是说习武之人常有这种感觉?”

秦横板着脸:“那是骗你的。”幽默感转瞬即逝,他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你记住了,这叫做‘尸居劲’。”

“只有六虚祖师的徐家骨血,二十上下才会生出‘尸居劲’。‘化返劲’常人也能练得出,但只在气海,‘尸居劲’则是贯通上中下三处丹田,由神至心,神动天随。化返功本是为‘尸居劲’而设,你沈师叔另立一部‘沈门化返’,只是为了让常人学得容易些。”

我听得有点懵,旋即狂喜涌动:“就是说我按这帕子上的练,平时也能使出那奇劲?那岂不是厉害百倍?”

秦横道:“徐家人丁薄瘠,每代不过三两人,六虚门仍能屹立不倒、名满江湖,你说为什么?”

憋屈了这么久,老子终于能上天了!

我抖抖索索把那帕子打开,上面九曲十八弯都是小篆。这“尸居劲”是得藏着掖着,要是人人都知道六虚门只有老徐家的才厉害,估计很难收徒弟了。但好在沈识微也是老徐家的人,可与他一起参详。

今晚就去。

我把帛书贴肉揣进怀里,只觉捂着张中了五千万的彩票。

篆儿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把文殊奴弄走了。老曹整顿了秩序,那几个挨揍的家伙也不在原地,泥地上只剩着几摊血迹。

金手指帛书在身,本该啥也不算个事儿了。

但刚才秦横说漏了嘴,半截话哽在耳朵里,又变成了问题哽在喉咙。

待砰砰的心跳平静了点,我堆起笑脸:“爹,刚才你说那文殊奴‘怎么也……?’,按说那几个军士比他还多学几个月化返,居然不是他的对手。”

这事儿真是不问难受,但问了也添堵,我吞了口唾沫:“您的意思是,该不会他也有‘尸居劲’吧?”

【尸居劲】:《庄子·在宥》。尸居而龙见,渊默而雷声,神动而天随。意思是不动却龙腾,沉默却撼人,神思合天理。装13常见词组。

【三处丹田】:上丹田泥丸,中丹田绛宫,下丹田气海。下个文写修真吼不吼?

第82章

就连天命也欺软怕硬,围城第十七日时,它也站到了我们这边。

桐亭的守军虽龟缩不出,但万歧的风雷炮轰塌了归云一角城墙。

我们被匆匆唤到阵前。还在初夏,正午的太阳光而不烈,也像被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惊着了,还带点懵。

我环顾四周,沈识微自然少不了,沐兰田守着鹦鹉峡,补上的是临海系的亲传李云骧——既然姓李,少不了也是沈家的外戚。

这先登之功日后贵不可当,且是御驾亲征拿下的第一座城池,就算是去拼命,也不是人人有资格。

云车在前,鼓声在后,我们挤在木幔和大盾下向前,能看见的只有脚下的土地。

土地在这方寸之地卷轴般拉开。最开始还是五月的绿,接着就是裸泥地腥臊的黄,等到变成血水凝结成的黑,那就是到城下了。

我们头顶的盾牌传来凶鸟啄击般的笃笃声,守军正拼命往缺口填补沙袋石头,墙头的擂石、土炮和金汁哑了火,他们就再不吝啬箭矢。

锐叫横空,隔着兜鍪也刺痛耳膜。头顶笃笃声像被大鹰驱散的群雀,忽而顿时散开了。

紧接着墙上雷声开合,怒雨般撒下砂石。

风雷炮!

屏息数足八声响,我军的人潮从掩护后涌出,拍上城墙根。

城墙上上如哭花了妆般凝结着焦油金汁的残痕,满地是整体不全的尸体,破碎的武器,烧焦的木头。

风雷炮最后的掩护只得这一时,不久头顶的箭雨又要下起来。

人群里递来螳螂梯,把螳螂刀臂一样的前端勾进残破的城墙。

我顶着盾,往上爬。

爬呀!往上爬!

都到了这里,管你老子是谁,想要活命、想要出人头地,都得胼手砥足往上爬!

风雷炮轰开的缺口是一个不规则的v字,下端的尖角又锐又细,像万闻争尖着兰花指,在城墙上撕开一条缝。

箭与终于又再落下,没登上两步,我就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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