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陷入沉思,蒋三恭恭敬敬立在一旁,连呼吸都放缓了,生怕打扰了太子。
太子却不知想到了什么,表情都有些扭曲,眼中怨恨之色愈浓,恨声道:“这个林言也不是什么好货色,亏孤从前还看重他本事,对他推心置腹,甚至林家出事后还千里迢迢写了书信为他求情,舍下脸面让顺王照应他,如今这两人却狼狈为奸,沆瀣一气,若是没有刘家的事,孤成全他们又何妨,孤身为储君,要什么俊杰没有,也不在乎林言一个才成了丁的孩童,可顺王明知刘家是孤的人,却依旧将刘家抄家拿人,这分明便是将孤不放在眼里,如此一来,孤焉能放过他,还有这个林言,一日是孤的宿卫,生生世世就都是孤的人,孤岂能容忍他为他人效命?蒋三!”
太子大喝一声,吓得蒋三一个激灵,急忙拱手道:“蒋三在!”
太子冷笑一声,咬牙切齿道:“既然这个林言不识抬举,孤也没必要再爱重他是个人才,孤不管你用什么法子,挑拨离间也好,还是美人计也罢,哪怕他是残了死了,都不许他为顺王这个孤的好弟弟效命,你可听清楚了?”
蒋三生怕慢一步被太子斥责,不等太子话音落下,便拱手应道:“小的遵命。”
太子挥挥手打发他下去,犹不解气,将书房里的东西扫到地上砰砰砰摔了好些,才冷声道:“来人,给孤备车,孤要去刘府一趟。”
第章 浑水
太子乘着马车去了刘府, 刘府上下皆是吓了一跳, 上到主子下到下人, 虽不至于战战兢兢, 却也紧张不已, 尤其是刘侍郎刘瑾, 他虽是太子派系,却也不过是个四品侍郎,上头有尚书这个顶头上司在, 远远达不到太子心腹的地步。
他心中猜测着这次太子登门是福是祸,脚下不敢有一点怠慢, 忙领着家眷一路疾走着至大门处, 拱手下拜。
此时刘府中门大开,太子虽心情极差, 但面上不露分毫, 笑着与刘家众人闲话几句,才说到正题:“孤有些许事宜与刘侍郎相商, 可否去僻静处详谈。”
刘瑾能到侍郎这一步, 虽不是人精,却也极会察言观色, 听太子语气的凝重, 再加上神情有压制之处, 不禁心中咯噔一声,勉强笑着道:“微臣有一处书房景致甚佳,居高临下, 周围遍是低矮花丛,说话极是方便,殿下请。”
有了太子这句话,刘家家眷自觉不去打扰,纷纷行礼告退,没了旁人在,太子也就不再压制自己的怒气,沉着一张脸跟在刘瑾身后,颇有些怒气冲冲的进了书房。
刘瑾本就有些七上八下,如今一见太子神色,当下就有些惶恐,苍白着一张脸道:“殿下何以这般神情,可是朝中发生了什么大事,亦或者微臣有哪里不妥当的地方,触怒了殿下?”
刘瑾不说还好,一提太子脸色越发难看,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他,斥道:“好你个刘瑾,孤从前以为你是个能臣,却不想连自己族中子弟都约束不住,竟白白递给顺王把柄,他都将你们刘家偏支拿人抄了家,你还被蒙在鼓里,孤日后还如何信任于你?”
刘瑾随着太子的话心中越发不安,听到最后一句大惊失色,脸色已然苍白如纸,拱手道:“这……微臣知错,日后一定好生约束族中子弟,只是殿下所说之事微臣确实不知,还请殿下告知微臣。”
太子虽对刘瑾心下不满,觉得他不是可重托之人,却还是耐着性子,将属下打探来的关于刘家的事一一说了个清楚。
刘瑾听后倒吸一口凉气,双手微微颤抖,勉强保持冷静痛心疾首道:“殿下明鉴,这件事微臣确实不知,前些日子微臣还收到书信,并未提起此事,只说了一些家事,再者就是顺王殿下制的那些稀罕东西。”
提到顺王,太子的眼神就忍不住有些阴沉,半晌才挥挥手道:“事到如今,书信有没有提起已经无关紧要,当务之急是此事会不会牵连到你,毕竟身为刘家主支,偏支难免要不时孝敬,现下怕就怕顺王会小题大做将你也牵扯进去,顺王的秉性你是知晓的,跋扈惯了,又最是记仇,他当初之藩莫州,孤与你都没少出力,以他的性子,有这么好的机会,岂会放过?”
刘瑾本就不清白,听到这话自然心惊不已,已然有些乱了方寸,急忙问道:“殿下,这……这可如何是好,微臣的为人,殿下是知道的呀,若知晓族中出了这等败类大义灭亲尚且来不及,又如何会与他们为伍,微臣实实在在是被蒙在鼓里呀,还请殿下指点微臣。”
太子要的就是他这句话,当下道:“慌什么,顺王就算想公报私仇,却也要看看谁离的更近,孤是听说了,顺王的封地接连下了几日大雪,官道都叫大雪堵住了,进出不便,再者想要罪证确凿,却也不是那般容易,等他递了折子进宫,少说也要几月之后,这么些时间,做什么事做不成?只要你刘家偏支被父皇认定是冤枉,那即便孤那个三哥再是巧舌如簧,也休想定了刘家的罪,只怕到那时,顺王偷鸡不成,还要蚀把米。”
太子这样一说,刘瑾顿时恍然大悟,紧张的心也平复下来,感激道:“殿下所言甚是,那微臣这便上折子,为微臣族弟喊冤。”
刘瑾生怕晚了一时半刻自己就要大难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