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比赛,连大吴氏和韩氏也去。到时候全县城的人和周围十里八乡的百姓都会赶到江边观看比赛,为舟中健儿呐喊助威。知县大人还会亲自请县里年纪大的老人一起到竹楼上吃酒,那里临着河边,视野开阔,能看完整个比赛的全程。
傅桂手巧,很快帮傅云英梳了个可爱的小抓髻,缠绒绳,戴通草花,最后把几朵茉莉花塞到发髻底下抿好,这样发丝能保持一天的清香,而看不到花朵的痕迹。
傅月看着眼馋,打开粉盒,想给傅云英搽脸,被傅桂一巴掌拍开,“英姐还小呢,不用搽粉。”
她讪讪一笑,放下粉盒。
傅桂又改了主意,“今天是过节呢!”
她这么说,然后抓起胭脂盒,用簪子挑起一星儿透亮的脂膏抹在傅云英唇上,笑着哄她:“英姐真好看!”
傅云英面无表情。
傅月终于如愿以偿,卖力给傅云英搽粉。还好她用的是桃花粉,卖脂粉的货郎吹嘘说桃花粉是用阳春三月最好的桃花炮制的,其实都是在骗人,桃花粉基本上是豆粉,取料天然,不会伤害肌肤。
傅桂和傅月忙前忙后,忙得满头是汗,丫头们跟着起哄,时不时爆出一阵哄笑。唯有傅云英始终不言不语,权当自己是瓷娃娃,被两个姐姐拉过来扭过去捣腾。
中午吃饭的时候,傅四老爷看到装扮一新的傅云英,忍不住手痒,揪揪她的小抓髻,“英姐好像那个什么观音像跟前的小金童。”
卢氏笑了,“要像也是像玉女。”
大家都跟着笑。
傅云英小口吃米酒酿,脸上仍旧没什么表情,偶尔皱一皱眉头——酒酿没做好,太酸了。
她不知道,她越这么清冷古板、一本正经,长辈们越想逗她。
“英姐,四叔给你买一对草虫簪子戴,喜不喜欢?”
吃过饭,傅四老爷让丫头把他买给家中几位小娘子的首饰拿出来,从攒盒里挑出一枝蝴蝶银簪对着傅云英晃几晃,含笑问。
傅云英撩起眼帘,起身道:“多谢四叔。”恭恭敬敬接过草虫簪子。
傅四老爷和卢氏交换了一个“你看吧”的眼神,摸摸鼻尖。他百折不挠,试图逗傅云英笑,虽然屡战屡败,依然毫不气馁,下一次还是接着逗她。
侄女就像一只冷漠的小猫,听话当然是听话的,但是太/安静了,从不黏着长辈,一个人趴在那儿可以待一天。他想把她拎起来抖几下,让她精神一点,最好像小奶狗一样到处撒欢。
那才是小娘子应该有的样子嘛!
天气热,喝了几杯解暑的竹叶凉茶,姐妹几人坐在抱厦里乘凉。
几个婆子扛着竹竿,提着竹篓,抱着毡子、板凳,到院子里摘枇杷、杏子、李子,打毛桃。竹竿敲在树枝上,啪啪几声,桃叶纷飞,毛桃应声掉落,滚得到处都是。
芳岁、菖蒲把洗净的枇杷、毛桃、李子送到抱厦给几位小姐吃。
傅月不许傅桂和傅云英吃太多李子,嘴里念叨:“桃养人,杏伤人,李子树下埋死人。”
傅桂直翻白眼,偏偏只挑李子吃,一口一个,咬得咔嚓咔嚓响。
傅月拿她没办法,委屈地盯着她看。
朱炎捧着几张红纸从外面进来,走进抱厦,道:“五小姐,这是大房二少爷送来的。”
听说是傅云章送来的,大家都挤过来看。傅云英放下枇杷,洗净手,接过红纸,原来是傅云章答应给她写的字。
写的是“丹映山馆”四个字,大概傅云章知道她院子里有棵枣树,所以取了“丹映”二字。
她让朱炎把东西拿回房去,傅桂推推她的胳膊,“英姐,你打算送什么给二少爷还礼?”
还礼早就送了,琳琅山房几个字现在就镌在书房门联上。不过举人老爷的字肯定比她的字值钱多了……
傅云英想了想,刚好婆子抬着一篓枇杷和杏子走过,这是要送到各房分给她们几个小娘子、小少爷吃的。她叫住芳岁,“我的那份就不留着了,送去大房给二少爷。”
芳岁笑笑说:“四老爷叮嘱过,特意留了一份给二少爷的。”
傅桂插话进来道:“那是四叔送的,这一份是英姐送的,不一样。”
芳岁看着傅云英,等她示下。
傅云英道:“既然四叔送了,那就算了。”
傅桂扬眉,凑到傅云英身边,附耳小声说:“你傻呀!二少爷可是举人老爷,以后能当官的,你讨好了他,黄州县就没人敢欺负你啦,晓得么?”
傅云英想象傅云章穿朝服、戴大帽的样子,不知怎么忽然想到崔南轩蟾宫折桂后打马游街的情景,出了会儿神,道:“不碍事,送多了他也吃不完,我回头送点别的。”
傅桂点点头,不放心地叮嘱她:“你别忘了啊!”说完她叹口气,觉得自己的姐妹都不怎么省心,月姐软弱,英姐古怪,真是太让人操心了。
等日头没那么毒了,傅四老爷命人套车,准备出发去河边看比赛。
姐妹几个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