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父亲,鼻子不禁有点发酸,说不上是感动还是其他感情。

雨刮晃动间发出规则但枯闷的声响,我与周天豪没再交谈。

路上的水已经全部退去,田畴露出了植物的顶部,田间的民居顶上也不再有人,只余几只死去的猪牛尸体随垃圾一起无依无靠地飘浮。

远远就有一个人从大堤上迎过来,虽然身披雨衣,但那一颠一颠地跑步的招牌动作除了老洪镇长还有谁?

“阿阳,你终于来了!”他如身陷地狱中突然看见救星。

“打电话找增援人员了吗?”父亲问。

洪镇长苦着脸说:“打了,但到处都告急,武警和军队都开走到其他堤段守护,腾不出人手到我们这儿来!”

“没理由啊!洪峰要过我们这堤段,他们怎幺可能不派人来?”治安队员嚷道。

我知道理由。洪镇长一定是上报时将自己的功绩和能力要多大浮夸作多大浮夸邀功,人家当然放心地将增援人员派到别处去了。

父亲接过洪镇长手里的雨衣披上,站在堤上,望着江水滔滔,神情肃穆。

宽阔的江面比往时更加宽了两倍有多,黑沉沉的天空衬托下,如翻滚的大海汪洋,茫无涯际。

我望着脚下离江水仅余数十釐米高的堤岸,不禁暗自心惊。只要江水再涨点儿即漫越堤坝,届时别说是父亲,神仙也救不了!

但面对自然界的磅礴威力,父亲个人力量再大也无能为力。

“立即通知镇上的居民全部疏散,快!”父亲对洪镇长道。

“这个……”洪镇长犹豫说:“会不会太小题大做呢?如果洪水不过堤传出去怕不好听呢!”

父亲猛然回头,狠狠地瞪着他道:“你是担心上面的人说你办事无力吧?如果你胆敢为了自己的官职前程却将全镇人的性命置于险境,出了问题我周挺阳也第一个不放过你!”

洪镇长缩了缩肩膀,仿佛回忆起前任镇长的下场,然后回头大叫道:“打开全部广播站,全镇立即撤离,一个也不能留下!”

“情况会很严重吗?”周天豪奇怪地问。他自小生活在城里,自然不知道自然灾害的可怕,顶多从电视上看过灾后的新闻画面。

父亲侧头看看他,我站在中间,连忙后退一步方便他父子说话。

母亲或许会跟王薇薇计较,但我不会跟周天豪计较,毕竟我对他比较有好感,而且也没必要将他们的恩怨情仇拉扯到自己身上,说到底不过是同一个父亲罢了,平日各安本份,生活互不相关。

王薇薇适时地填补了我的位置,问:“阳哥,不如我们马上离开吧,你没必要非去管这档事。”

我以为父亲会骂她,但父亲竟只是拍拍她肩膀安慰说:“不用担心,在我身边你们会很安全的!”

王薇薇拉起周天豪的手,轻轻地依靠着父亲的肩膀,表示她全心全意信任这个男人。

江水在风雨的助纣下更添狰狞,惊涛拍岸,大堤命悬一线。

“这儿有堤壁塌了!”不远处有人高叫。

江水冲激大堤,泥堤受水浸腐蚀,整大遍掉进水中,堤壁变得薄弱,承受不住压力就会陷塌成缺口。

“快,全力去堵那边!”父亲以电筒灯光指引着民众去填塌壁。在这风雨交加的半暗环境下,防水电筒确起到比灯火更理想的指引作用。

“阳哥,那边的水快漫过堤了!”另一边又有人大叫。

乌云翻滚,风雨飘摇,茫茫苦海何处是岸?

“小轩。”我听到小川的声音,回头,却见他拉个红豆的手正走过来。

我的心里更不好过,勉强止住心底的酸楚对他们说:“怎幺还在这儿玩?很危险,快回去离开镇里。”

“很刺激啊!我这辈子还没见过这幺涨的江水!”不知死活的红豆竟在欢欣雀跃。

小川看着我,说:“小轩,我们一起走吧!”

怎幺可能?

“你们先走吧,我还要等爸一起。”我退后着跑回去。

就算走也不能与他们一起走,我绝不会与别人一起分享关心和爱人,但我又能跟谁一起走这风雨归途?

雨越下越大,打得人头脸生痛,我无处可去,更无方向可寻。

“小轩怎幺还到处跑?”阿笑爸的大肚皮一下子堵住了前路,早前应该扔了他下去堵缺不用花这幺多力气!

“你爸呢?”他焦急地问。

堤上影影绰绰,镇中的青壮年大多都跑来抗洪了,个个身披雨衣,瞧不清谁是谁。

我仔细看过去,终于找到三个紧依在一起的身影。

“跟我来。”我对阿笑爸说。虽然有点不愿意过去,但阿笑爸的神情焦急,显然情形危怠,总不能为了自己的私心感受耽误大事。

“阿阳,麻烦大了,袋子全部用光,没法子制这幺多泥包!”阿笑爸急得连肚皮都一起一伏。

“石头呢?上游那边已经通知水位开始下降,我们只要捱过这个洪峰就安全!”

“石头也不够,现在还有一段堤空着缺口填不满。”

我们脚下的堤段还空着呢,江水还差十多釐米左右就上顶了!

“直接填泥上堤不行吗?”王薇薇奇怪地问。

我忍不住插嘴说:“水一泡泥就散了,没办法固定的。”

王薇薇没有作声,父亲瞪了我一眼,似乎有点怪我不分尊卑,我连忙退到阿笑爸身后。

“怎幺办啊?怎幺办啊?”阿笑爸身体不停地抖,浑身脂肪快要抖掉了。

父亲眉头紧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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