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最后半句明岩可是万万不敢说出来,只敢默默在心里嘀咕。
“在此处吹吹江风,难道不好?”
谢逐抿起唇角,目光落在江面上,却轻飘飘的,显然注意力并不在这江水的波光粼粼上。
吹江风吹江风……
都吹了这半个时辰了,怎么还能闻见一股醋味?
明岩悄悄扭头,又往身后那间舱阁紧闭着的门看了一眼,“公子,陛下和陆大人可能还有许多朝政要商议。”
“朝政?”
谢逐声音里没什么温度,唇角虽天生带着笑,但此刻笑意却不达眼底,“朝政之事何时轮到锦衣卫置喙了?”
是是是,朝中大事女帝只能和您这个首辅商量,轮不到他一个锦衣卫。
明岩悻悻地摸了摸鼻子,都介意成这样了,还故作镇定在这吹风呢。
公子这么一个玉树临风才华横溢的人,瞧上什么女子不好,偏偏对女帝陛下上了心。这位女帝也是个从小活在人尖儿里的,被那么许多世家公子虎视眈眈围着,身边最不缺的就是讨好她的男人……
公子如今若是连陆珏的醋都吃,回了京城再对上鸾台那些颜官,岂不是要泡在醋缸里?
玉歌往舱阁里又送了一趟茶水,再退出来时,却见谢逐主仆还站在船头。
她心思转了转,轻手轻脚地将门阖上,托着盘朝谢逐走了过来,微微福身,“大人。”
谢逐转过身看她,点了点头。
玉歌直起身,笑道,“奴婢方才进去送茶,听见陛下与陆大人还在讨论行船路线,恐怕还有一阵子。陛下如今对陆大人颇为信任呢。大人可是有什么事要与陛下商议?”
谢逐顿了顿,“并无大事。”
他垂眼看向自己的肘弯,状似无意的提起,“只是想问问,陛下昨日替我敷的是何草药,疗效竟如此好。”
没有辜负谢逐的“期待”,玉歌准确地捕捉了这句话里的关键信息,微微瞪了瞪眼,却很快又恢复了笑容,不甘示弱地应声道,“陛下从前对草药一无所知,真正懂草药的是国师。所以陛下为了国师,也逼着自己去学了这些,没想到竟然能在大人这儿派上用场?”
顿了顿,她又笑着补充了一句,“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明岩吓得赶紧去瞅自家主子的脸色,只见谢逐深深地看了玉歌一眼,眼底难得起了一丝波澜。
玉歌又福了福身,“奴婢不通文墨,若是引用不当还望大人海涵。哦对了,陛下今日见陆大人似乎着了风寒,还吩咐奴婢去熬些姜汤给陆大人送去,陛下对臣子总是如此关怀备至……那奴婢就先告退了。”
谢逐沉默,扶在船边的手微微收紧。
明岩听得大气也不敢出,只敢默默在边上眼观鼻鼻观心。
“吱呀——”
身后舱阁的门突然被推开,明岩赶紧转头看了过去,一见是陆珏出来了,登时面上一喜,“公子公子!陆指挥使出来了!”
他叫的声音不轻,谢逐还没作出什么反应,倒是被陆珏听着了,不解地走了过来,“谢大人找我有事?”
谢逐瞥了明岩一眼,“想问陆指挥使,接下来要往何处去?”
提起这一茬,陆珏的脸色就微微变了,变得有些诡异,“要去的地方,想必谢大人十分熟悉。”
“是么?”
“正是谢大人您的家乡,玉沧。”
第44章
据陆珏所说, 正因此处离玉沧只需行半日船, 女帝便命他让船往玉沧去。而等他们到了玉沧后, 便分为两拨人, 一些随着女帝在玉沧歇下, 一些则跟着彦三去寻找方以唯和宁翊,寻到后便到玉沧来与贺缈碰头。
原本寻人的差事贺缈是交由陆珏去做的, 可奈何陆珏对这提议是十分的不放心, 毕竟才出了女帝遇袭一事, 他怎么还能放心离了女帝去寻人, 愿意分出一拨人手去寻人已是很危险了。因此贺缈最后还是没能犟过陆珏的忠心, 便改成了由彦三带队去找人。
明岩听说这里离玉沧近,半日后便能回到玉沧,登时喜得不行, 欢天喜地地就去收拾行李了, 只留下谢逐在原地继续迎着风陷入沉思。
船顺游而下,午后没过多久,正是日头高照的时候, 便在玉沧码头靠了岸。
直到下船时,谢逐才再见到了贺缈。
也不知她这一趟出门玉歌到底替她备了多少明眸,此刻又换上了一副,变回了清湛无波的黑眸。一身妃色嵌纱的窄袖罗裙, 头发也清洗过了,简单地簪了支步摇,再没有半分昨日流落山洞的狼狈模样。
“这便是玉沧了?”
贺缈戴着面纱, 忽略了谢逐和陆珏同时伸出来扶她的手,提着裙从船上跳上了岸。
谢逐收回手,缓步跟了上去,“是。”
陆珏先是派人将行李都送去了落脚的客栈,随后彦三便领人沿着泰江一路去找方以唯和宁翊,剩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