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振动两声,正在上选修课的余尽欢低头看了一眼:“小欢,中午一起去外婆家吃饭,我在隔壁302。”
“好。”余尽欢快速回了短信,然后就开始期待快点下课,平常觉得很有意思的课程,这会一句也听不进去。
“中午有约了?”同寝室的哥们周建斌转头问了一句,余尽欢收拾东西的动作一顿,然后点了点头。
“有个男朋友真好,我也想找一个。”话语里都是调侃。
“小心我把这话告诉肖悦。”他调皮地回了一句。
“哎呀,别,肖悦会把我吃了的。”对方马上扮出一脸可怜相。
“肖悦那么喜欢你,还不知足。”他收拾好东西,铃声一响,没等老教授说下课,就急匆匆地从后门溜了出去。
迎面撞上一个人,他捂着鼻子,抬头一看,叫道:“你来啦!”
袁天意松开他,“以后跑慢点,我又不会跑掉,怎么还是这么莽莽撞撞。”
“嘿嘿。”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悄悄挠了挠对方的手掌心,走到对方前面,“我们快点去吃饭吧。”
出了教学楼,坐上袁天意的座驾——一辆复古的二八自行车,他坐在后面,等袁天意骑出一段距离后,才用双臂楼抱住对方的腰,将身体和脸颊都贴在对方背上。
“你总是这么小心翼翼的,其实也没多少人会看咱们。”
“谁说的,”他说了一句,又小声嘀咕起来,“你这么帅,大家都在看你,只不过你习惯了,才会当没那回事。”
“你又在嘀咕什么呢,风有点大,我听不清楚。”
他没有回答对方,只是贪恋着对方宽厚的脊背,想着虽然社会已经接受了同性恋这件事,但还是不要那么伸张的好,若是能将这个人藏在只有自己看得见的地方,才是最好。
穿过教学楼,林荫道,校门,繁华的街道,在两个红绿灯处都停了一下,嬉闹两句,到了外婆家,吃喜欢的西湖醋鱼。
袁天逸推着车子,他走在一旁,在秋天午后的阳光里散步消食,最后来到他们常去的小公园,从管理处蔡爷爷那里搬出帐篷,选了处人少的地方,正对着湖水,支起帐篷,睡觉。
在一片欢声笑语中醒来,原来是一群小学生在这里玩足球游戏,袁天意不知道和带队的老师说了什么,就拉着他加入其中,带着那群天真的孩子一起玩闹。
那个下午很愉快,他记得自己一直在放声大笑,然后就有了那一张照片,留住了那个美好的瞬间。回家途中袁天意就去将它打印出来,两人一起选了那个古朴的木质相框,一直放在床头,就算之后他们有过许多争吵,那个相框的位置一直没动过,也永远都被擦拭得干干净净。
敲门声将他从回忆中惊醒,“余少爷,晚饭做好了,你最近瘦了许多,要多吃点才好。”
他应了一声,将相框擦干净,放在床边柜上,站起身看了一眼,又调整了一下位置,才下楼。餐桌上都是他和袁天意喜欢的饭菜,分分合合二十来年,彼此的喜好早就刻在骨子里,不需要想起,也不会忘记。
餐桌的对面没有人,这种情况本是他早已习以为常的,这一刻他却觉得非常地不适应。他回想起袁天意吃饭的模样,坐得端端正正,左手经常是放在桌下的,头不会很低,总是先喝一碗汤,然后小口小口地吃菜,第一筷子会将虾球夹给自己,然后说一句“好好吃饭”。
“余少爷,你怎么了?”方伯有些担忧地看着自己,他看着自己伸出去的筷子,还有那一颗放在桌面上的虾球,怔忪一下,无奈又苦涩地牵着嘴角,说了句“没事”,便低着头快速地吃起饭来。
心里酸酸涩涩的没有着落,方伯小心地建议他带朋友回家一起住时,他还楞了一下,只摇摇头。饭后他还是去了医院,虽然显得自己很懦弱,只有在袁天意身边,只要能看见对方,他才能冷静下来。
病房里,袁天意头上的绷带拆掉了,露出被剃掉头发后的白色头皮,还有几个狰狞的伤口。胡医生和护士正在为他换药,护工安安静静地立在一旁,他来到床边,仔细看着护士的一举一动,突然担心对方是否会疼,忍不住让对方小心一点,慢一点。
胡医生离开前对他说伤口恢复得很好,绷带拆除后让他多加注意,别让伤口受到感染。他看着袁天逸完全没了型的头发,轻轻拂过没被清洗好的杂乱短发,极为小心地将手掌覆盖在伤口上方的白色纱布上,想着一定得更快一点痊愈才好。
“你看你,近半个月没洗头,你要是知道了的话,一定会浑身难受得受不了,想要我给你洗头的话,就快点好起来。”他开始对着袁天意唠叨起来,护工很有眼色地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他。
“他们都说我不了解你,可我却还是了解你的,那把钥匙对应的房子我一次就猜中了,我知道你给我看的那些并不是事情的全部,我说过不想让你调查我身边的人,我也相信你一定这么做了,所以那些东西,应该只是事实的皮毛部分。”
他把玩着袁天意的手指,这些年过去了,已经不复当年的优美,初看起来还不错,但手心里仍残留着厚重的老茧,左手的食指指头部分有些弯,虎口那里有一个凸起的伤疤,关节部分也变得粗大起来。
这只手,连同他没触碰的另一只手,上面刻满了当年他们与袁家博弈时的痕迹,曾经每多一道痕迹,他就为此伤心痛苦一回,这些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