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他总在哭,因高兴而哭,因悲伤而哭,因委屈而哭,因悔恨而哭,所有的源头都在这个人身上,他不想再哭了,想要坚强和勇敢,不要在对方看不见的地方流泪,只愿在对方清醒的怀抱里发泄。
做完日常的清洗和护理事项,余尽欢拿出带来的篮漆铁皮盒,这里边放着他高中时候收到的所有袁天逸的情书,他记起第一次收到情书时的场景。
桌子被重重地敲了几下,余尽欢从书本里抬起头,眼前的人叫李钟,这个学期转来的,两人并未说过话。
“袁天意给你的。”
余尽欢接过来,是一张叠的方方正正的牛皮黄纸张,他并没有即刻打开,只说了句知道了,而李钟看了他一会,才一脸无趣地走开。
这像是一件很寻常的小事,身边的同学都没有豪气地来询问,余尽欢并不如表现得那样平静,心底早已扑通扑通地跳起来,他很好奇,想找一个寂静无人的地方打开那张纸。
放学后,他离开教室朝图书馆的方向走去。这个校区是新建的,图书馆那一片栽种了许多樟树,还有几个小花园,因为离教学楼和宿舍远,很少有人去那边。
选好一个隐蔽的角落,余尽欢盘腿坐在草地上,伸出手掌,那方纸片已经被微潮的手心浸染了边角,风轻轻吹过,他又连忙握紧了它。
真的是袁天意给自己的吗?余尽欢很是期待,他对那个个子高高身边总是围绕一群人的男生很有好感,而且那人还帮过他一次,他要对我说些什么?是要和我做朋友么?
手心的这一方纸变得神圣起来,他很认真地沿着原有的折痕拆开,耳边想起父亲常说道的诗句:“君心似松柏,雁足传珠玑。”
等到终于见到上面的文字时,他第一眼就喜欢上那遒劲有力的字形,还未等他细细读来,一群人的谈话声传来。
“唉,你说天意哥这是为啥,非说要送情诗给那小子,我哪会写诗啊,只能在网上胡乱找了一首交差。”这是一个有些尖锐的声音,话语里满是不解。
“不该你管的事别乱说,我亲眼看到天意哥将你那首诗放在旁边,然后工工整整地誊抄了一遍,你可别把话说漏了。”这个声音,是下午和他说过话的李钟。
“天意哥真的抄了我找来的那一首?”
“当然啦,我昨晚上睡觉前偷偷看了一眼的,一字未改。”
“可是天意哥其实会写诗的吧,他那么厉害,怎么会……”
“你小子……不在意……玩玩吧……”
后面的话语随着远离的脚步声逐渐消散在风里,余尽欢低头看向手中的信纸,那上面每一个字都看得懂,他却已经明白,这并不是真的。
他有些不舍地折叠起那张信纸,暗地里嘲笑自己的胡思乱想,却还是记住了袁天逸的字迹,写我的时候少了最后一点,撇和捺的那一笔尾端会加重又向上挑起。
回忆就到这里,那一封信,或者那一首诗,是余尽欢唯一打开并看过的袁天意写给他的诗,其实每一句他都还记得。此刻,他又拿起那变得不平整的纸张,看着上面自己标注的数字和日期:1,2029年9月28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