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喜欢剖尸这种见鬼的爱好被人追杀,最后落到混迹在花街柳巷做个见不得人的黑医,这种事情就不去说他了,反正认识的武林中人,医术出名的就没有哪个没点儿怪癖的。让元绍觉得有趣的,倒是杨秋与众不同的倔犟,以及,与之形成反差的,出乎意料的识时务……
才几天相处下来,这个大夫就本能地知道,能成为他的同盟军——或者说,能帮他管住凌玉城这个不听话的病人乖乖吃药、乖乖休养,不要劳心劳力,病还没好就出去顶风冒雪的人是谁。每天紧迫盯人,稍微有一点不对就跟他告状是少不了的,有时候抬脚走到谨身堂去,也能听到杨秋拿他恐吓凌玉城:
“大人,您一定要出去的话,下官只能告诉陛下了……”
元绍不知为什么总有种“关门,放陛下”的错觉。
一边回忆,一边凝神倾听里面的动静。寝帐里地方不小,用厚厚的羊毛毡隔成三五间小室,为了保暖,内里几间顶上都用帐幔盖住。他现在坐的地方离起居的内间隔了两道门帘,换了别个自然半个字都听不清楚,可是一旦运起内力,里面的一字一句就清清楚楚如在耳边。
“跟医生说谎太监一辈子!”
元绍几乎喷笑出来。这个军医还真是,如此神奇的威胁第一次碰到,不过听杨秋说话的口气,似乎已经说得很顺口了?真想看看凌玉城是什么脸色……
再听下去,越听越是想笑。怪不得凌玉城埋在被子里死都不肯动上一下,原来……咳咳,要是他刚才不出去的话,只怕这家伙还在纠结着吧?又不能当着他的面……
当着他的面……
在反应过来之前,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热了起来。从来都是清清冷冷的凌玉城,在他的面前,因为他的抚触在欲念中挣扎……呼吸凌乱破碎,在他身下不安地辗转着,用格外低沉喑哑的嗓音一声一声叫着陛下……
那样的样子……那样的样子……
一瞬间,所有被忽略的记忆争先恐后涌了上来,抿着唇站在床边,偷眼打量着他一脸戒备的凌玉城;白衣散发斜卧在红枫下,随意往他怀里一靠的凌玉城;被他扭着手臂绊跌下去,抓着他挣扎半天才能站稳的凌玉城;寒夜中一身冰冷被他抱在怀里,返身过来紧紧拥抱他的凌玉城;被他压制在身下桌面上,满口赔罪求饶,却从眼底流淌着笑意的凌玉城……
每个碎片都在脑海中活色生香,一幅幅画面不断扭曲变幻,最后都终结于纠缠的肢体和交融的气息,光是想着,就觉得全身血液都往一个地方涌了过去,心脏更是跳得几乎要爆炸开来。
想要他。不是因为长期没有亲近女子、身体自然而然兴起的欲念,而是明明白白的,就是想要这个人。
想要拥抱他,想要亲吻他,想要看他玉白的脸颊燃烧起绯红,想要把他每一寸肌肤都沾染上自己的味道,想要让那双一向明净的眸子在欲念中靡乱,除了自己再也看不见其他。
想要彻彻底底的占有他,让那个纤细而充满力量的身体为自己打开,想要看他柔韧的肢体在自己身下屈折到极限,想要让他喘息着,颤抖着哭出声来,在自己的冲撞中支离破碎地叫着陛下……
那个骄傲的,脆弱的,欣悦的,伤痛的,从容自若的,杀气凛然的凌玉城……想要看到那个人各种不同的面貌,逼出他从未有过的风情,那是他同床共枕了那么久的枕边人,只属于他的,今生今世都要和他绑在一起的那个人。
从没有任何人像凌玉城那样,只是想上一想,就牵动他的情绪到如此地步。如果不是一线理智尚存,记得还有别人在里面,元绍几乎立刻就要把人紧紧地揉到怀里,再不放开。
这样一闪神,里间传来的对话就漏过了几句。再度运起内力细细倾听的时候,正是凌玉城在低声发问:
“这么说,以后还会……这样了?”
“保不准。”杨秋的口气也不太确定,“不过大人的情况一天比一天好,这种事只有越来越频繁。说不得哪天就碰上了……”
“有什么法子么?”
“法子?”杨秋喃喃地重复一遍,突然爆发了:“一刀割下去一了百了!你干不干?有我在,保证你死不掉!”
“……不行。”片刻沉默之后,元绍听到了回答,静静淡淡的,漠然到没有半点情绪的波动,“……我还要带兵。”
合着你还仔细考虑过是吧!合着不是为了还要带兵,觉得给人发现了影响不好,你就觉得一刀割了一了百了其实是好事吧!
不等怒气上涌的元绍掀帘进去骂人,里间砰的一声,却是杨秋已经一拳捶在桌上:“那你到底要怎样!”
“……我不知道。”凌玉城的声音空空洞洞的,即使隔得老远,也能听出他声音里不知所措的惶恐,以及铺天盖地的茫然:“我还能……怎么样呢?”
仿佛一瓢冷水兜头浇了下来,元绍浑身一凛,刚才烧得他几乎失去控制的火焰,不知不觉退了大半。
一顶大帐,同样为欲念燃烧的两个人,他只想着去占有,去宣泄,而与他日日同床共枕的那个人,却是那样冷,那样痛。
这种事……凌玉城根本,就从来没有想过吧。
还能怎么样呢?
不能和他在一起,不能像他一样找别的女人发泄身体的冲动,甚至羞于让他看到自己的情状……
是啊,对凌玉城来说,还能怎么样呢?
里间的声音渐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