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情轻轻地笑着,“天底下的婆婆都一个样,媳妇再好,总归是抢她儿子的女人。真有把媳妇看顺眼的,古往今来,少之又少。”要不是那个媳妇真的贤慧无边,要不便是这个做婆婆的人品真的很好,否则,婆媳相处问题也不会成为中国历史上最负盛名的一道大门槛了。
如真叹口气,语气忿慨,“那陈家老婆子真不是东西。居然这般明着嫌弃你的出身,当真是糊涂到家了。”
如情淡笑不语,陈老夫人的态度与言行举止,其实也与农村婆婆没啥区别,一直坚信着,媳妇一旦进入自己家的大门,就可以搓圆捏扁,
不过,这样藏不住心思的,倒也不难对付的,因为对婆家对未来丈夫没啥要求,所以如情倒也看得开去。陈老夫人倒也不是嫌弃她庶出的身份,估计是想给她个下马威吧。呵呵,势弱的婆婆在面对高门媳妇的那种复杂矛盾的心思,其实也不难理解的。
又堪堪过了两日,陈家老夫人又让人送来了一箱的地瓜,这回倒不是她亲自出面了,而只是让陈大夫人前来。
如真依然热情地接待了她,不过在陈大夫人临走时,又硬送了一筐蜀地产的橙子。
饱满又个个硕大的橙子,全用柔软的稻草一颗一颗地细细包裹着,切出一片来,甜得浸人心脾,陈大夫人从未吃过如此美味的蜀地橙子,极是感激,好一番道谢后,喜孜孜地领着橙子回到陈家,欢天喜地拿着橙子与丈夫分享,并高兴道:“……昨日婆婆那般行事,我还以为钟夫人会恼了咱们,想不到今日我去,仍是好茶好座的招呼我,还送了这么贵重的东西。想必钟夫人仍是挺满意二弟的。”
陈大公子陈忠却皱着眉头,大摇其头,“这你可恰恰说反了。你送一筐不值钱的地瓜过去,人家却回送你这么贵重的蜀地名产,这不是满意,而是在敲打咱家呀。”在官场上打滚多年,陈忠哪会不知这里头的名堂。单说送礼也大有学问呢。
送名贵礼物出去,别人回赠些不值钱的,证明已把你当自己人;若回赠的是同样名贵的,那便证明人家无意与你结交。若是对方回赠比这还名贵的礼物,那便是压没把你当回事。
钟夫人以名贵的蜀地特产回赠,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人家已经后悔了,你陈家最好识相些,不要与她家来往了。
陈大夫人虽也是官宦之家的千金,但父亲也只是穷山沟里小小的七品县令,如何懂得这里头的名堂,听丈夫这么一说,心下大惊,急急道:“真是这样吗?那方家姑娘与二弟的婚事,岂不黄了?”
陈忠叹口气,“大意上是这样没错。可还没到最后一步,也不能轻易放弃。真正决定方家姑娘婚事的,仍是方家的老太君及老太爷,钟夫人这已是厌了咱家了,再从她那下手,已是无望。”
陈大夫人如泄了气的皮珠,忽然咬牙暗恨:都是那个寓蠢至极的老太婆干的好事,二弟的婚事黄了就黄了吧,反正她也尽力了。但若是牵累她和夫君的前程与仕途,她可就要恨死她了。
……
纷飞的鹅毛大雪迎来了寒冷的除夕夜,方家过得极是冷清,知廉夫妇去了任上,至少要两年才能回来,如善如美出嫁,如今家里就只剩下一个永远顶着张棺材脸的儿子,方敬澜想很是抑郁,这个儿子不爱喝酒,不爱说话,也不爱吟诗作对,更不爱附风作雅,不若知廉那般,他赞赏王羲之的《兰亭叙》行云流水,一气呵气,知廉会立马附和“父亲果真学问不凡”,但知礼却会说“人人都夸他好,自然是好的了”,直把他噎得半晌无语。
面对妻子李氏成日的斗**眼,方敬澜也生不出半丝热情来,所幸,朱姨娘那还能给他点慰藉,但是,朱姨娘也又心疼女儿如情的糟遇,成天泪眼汪汪的,直说是自己连累了她,害她找不着好的婆家。
方敬澜很是愧疚,想着朱姨娘这些年来的安份守已,及对自己的付出,这回发了狠,并拍铺向她保证,一定要给如情找个各方面都好的婆家。
但,想找个各方面都满意的婆家,谈何容易,在庆元六年三月三日这一天,老太君与李氏合力替如情行了及笄礼,方家女着也请来了各自社交圈子里交好的妇人,一并来观礼。
亲自替如情馆发的是何氏娘家的婶子,监正御史何守业的夫人,何守业排行三,这位夫人也叫何三夫人。
何三夫人亲自替如情馆了发,把一支流光溢彩的银鎏金点翠镶玉的簪子亲自于发间,嘴里再说着颂福之语,如情的及笄礼算是礼成。
吃了席后,如善三姐妹一并来到如情的写意居,如善的院子早已人去搬空,正准备腾出地盘来给文哥儿作院子,至于如美的,虽多大暂时还没有动,但迟早也要腾出来的。是的,还是如情这儿坐着舒适。
一身姜黄折枝刻丝遍绣宝相花偏襟袄子的如善送了一对点翠玉镯,又见方府居然摆了足足十二桌席筵,很是不悦,忍不住对如美冷笑道:“到底是爹爹最疼爱的女儿,咱们姐妹二人当初行及笄礼时,统共加起来估计也没这么大的排场吧。”
先前如善行及笄礼只摆了三桌半,李氏也只请了些亲近的族亲,当时如善也挺委屈的,张姨娘也哭诉过两回,但李氏也有正当的理由,“好些族亲我都请了的,可人家不愿来,我又有什么办法?当年真丫头行及笄礼时,也才坐了五桌,怎么,你当真以为自己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