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是可以这样忘了她吗?

云言在心里叹了口气,若是真的可以,为何她当年救自己的那一幕会在午夜梦里让自己惊醒?

为何会时不时的想起她在梨树下淡然从容的目光,微微上扬的唇角。

一直以为她只有冷清的一面,只是,知道她便是那个让他无计可施的念默后,才晓得原来这个女子也会如此的灵动。

只是,她为何会突然走到那个遥远的大梁呢?目的又是什么呢?真的只是想把那个孩子带回去吗?

轻轻睁开眼,里面的复杂顿时消失不见,清明透彻得如同晨里的第一抹阳光。

不管是真是假,不管是你是否还有别的目的,女人,你已经不在了不是吗?

六年前你救了本宫,这是命数;六年后,你虽是去了,却还是能帮上本宫的不是?

或许,你真的是本宫的福星罢,即是如此,死在了本太子手下,也算是如愿了罢?

想着想着,云言嘴角的笑容竟是有了点扭曲的情况。

周子默,你不是说,不在身边就连机会都没了吗?本太子倒是想瞧瞧,人都没了,你还拿什么去争?

至少,她最后的一面,他还是见到了,即便她死在了自己的手里。

至少,她最独特的模样,你这个北国军神也看不到不是?

只要轩辕无泪来了我云国,再把轩辕无泪留下,南国与云国结成了秦晋之好,任凭你北国是如何强盛,任你周子默如何天纵之才,都将是本太子的手下败将!

这个天下,不论南国北国,还是大梁,都将是属于本太子一人的!

“哈哈哈……”云言突然放声大笑了起来,眸子里满是疯狂。

孙建明脚步蓦然一顿,眼里闪过一丝担忧,又重新跨了出去,只是背后的影子却是多了几分沧桑……

“陛下,太子殿下还有一段日子就要大婚了,你的身子可要养好了啊……”宽大的宫殿里,一个发丝皆白的太监看着龙床上的云帝,眼里闪过一丝悲戚,一丝怜悯。

“秋生,你说你叫秋生对吧?”咳嗽了几声,将染上了红色的帕子交给一旁的宫女,云帝摆了摆手道。

“回陛下的话,奴才是叫秋生,陛下好记性。”秋生弯着身子,顺手拿起一个玉枕给云帝靠着。

“呵呵,能不记得吗?”看了眼恭敬有加的人,云帝笑着道,那话里满是意味深长,“秋天出生啊……”

云帝呢喃了一句,眼里满是感慨,看着殿里的某处道:“如今都是近深秋了,秋生,你的生辰过了没?”

“回陛下的话,老奴的生辰前段日子过了,老奴的生辰是在初秋呢。”秋生点了点头,声音甚是恭敬。

“秋天,是个菊花开得漂亮的日子,只可惜,朕看不到了……”摇了摇头,云帝眼里闪过一丝落寞。

“陛下说的哪里话,要是想看,奴才给陛下搬几盆最美的菊花给陛下观赏。”秋生一愣,眼里闪过一丝深色。

“罢了,这菊花本就是颇有野性之物,搬来朕宫里还有啥可观赏的?”轻轻一笑,云帝无所谓的道。

“还望陛下体谅,陛下的身子……”秋生仍旧是不动声色道。

“罢,朕知道,太子嘱咐过你们,朕的身子不适,吹不得风,放心,朕不会为难你们。”看了看那紧闭的殿门,云帝将头偏了过去。

秋生突然心里闪过一丝悲戚,他来这儿照顾陛下已经快半年了罢,这半年里,陛下能够出去的日子当真是屈指可数……

他不想这般做,只是太子殿下与他有恩,他又能如何呢?若非是太子殿下,恐怕他早已经是白骨一堆,被丢在了乱葬岗喂狼了罢……

如今太子殿下的命令,又有几个人敢违抗呢?就连那权倾一世的肖丞相也被太子用雷霆手段给收拾了,还能有什么意外?这金銮殿的宝座,除了太子殿下,也貌似没有任何人能够坐上去了罢?

“秋生,顺远他,不在了吧?”突然,云帝目光灼灼的盯着秋生问道,平静的话仿佛听不到任何的情绪。

然而,在服侍这个迟暮的皇帝这么久后,秋生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那话里的不安。

“回陛下的话,顺远公公他,该是回乡想老去了罢。”斟酌了一下,秋生小心翼翼道。

“哼嗯,你也别诓朕,太子做事情,朕能不知道吗?”摇了摇头,云帝竟是笑了起来,却在一阵咳嗽声中又停了下来。

年老的皮肤在脸上堆积着,每一道都如同新添的一般。

“父皇,父皇的身子虚,还是少说些话为妙。”随着吱呀一声,宫殿的门被打开,云言走上前去给云帝拍了拍背。

轻轻地用手挡了一下,云帝抬起了眸子,突然亮堂不少的寝宫让他不由自主的眯起了眼睛。

视野里的他,已经如此俊朗高大了,怪不得自己都这么老了。

“好了,你下去罢,父皇这里有本宫照顾就可以了。”小心翼翼地将云帝身子扶正,云言对着秋生点了点头道。

“是,奴才告退。”看了眼云帝,看了眼云言,秋生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今日怎的得空过来朕这里了?”靠在云言拉起的玉枕上,云帝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这个儿子。

“父皇说的哪里话,儿臣来看父皇,自然是天经地义的。”云言淡淡一笑,骨节分明的手收了折扇,捏了捏被角。

“你啊你……”云帝也跟着浅浅一笑,摇了摇头。

这个孩子,当真是在他面前也要做出这幅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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