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这个诏书正式下达楚泽宫时,宫里的宫女长跪不起,传旨公公还以为是激动所致,提醒之后,却发现代为接旨的宫女竟是泪流满面。

里房,云朵听着那诏书上的内容,苍白的脸没有一丝血色,嘴角的笑却是让人捉摸不透。

他还真是快啊……自己这边刚刚喝下那碗东西,他便下了这道旨意。

但是,这道旨意到底是他的,还是父皇的,这个只有她的皇兄,太子殿下才能知晓了。

偏过头去,看着那还有着丝丝血迹的地面,云朵眼里闪过一丝异色,久久没有移开眼。

“公主,这……”翠儿捧着手里的明明是喜庆的明黄色却让人发寒的东西有些不甘的对云朵道。

“找个檀木盒子装里头罢,父皇下的旨意,怎么可以怠慢?”冷静的话,无所谓的态度,让翠儿心里一痛。

只是,在那转都不曾转动一下的眸子里,翠儿随之望去,面色不由再次白了一分。

那地儿,分明就是……

当下不由怒声道:“是谁清理屋子的,赶紧打水过去!”

这样的东西,不就是让公主更加悲痛吗?方才那一下,公主分明就是坐在那儿饮下了太医送过来“补身子”的汤药。

“够了,翠儿,无碍,是我让她们留下的,别责罚她们了。”云朵将眸子移开,望向翠儿。

这个宫女,是母妃给自个儿挑的,她去那地方的时候,她在自己房门口跪了一夜央求自个儿将她带去。

只是,她自己都是身不由己,又如何能够带着她过去呢?

又怕是,把她带过去,也同样逃脱不了那夜夜梦魇罢。

如今的云朵,打心眼不愿触碰这一段日子的生活,但总有一些东西会入到自己的梦里来。

里头有那地狱般地方的冷嘲热讽,也有那个人恶心的面容。

只是,那个人却是没有最初高傲的样子,他双目被娃,口不能言语,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一双指甲被拔掉的血迹斑斑的手在胸前舞动着,似乎想抓住什么……

这一幕,从那个人入狱后,便不时的出现在自己的梦里。

云朵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说到底,你怨不得我的,咱们都是被算计的人,何苦奈何?

“翠儿,你也下去罢,我累了,得歇歇。”眯了眯,云朵闭上了曾经灵动的眸子。

“是。”翠儿心头一涩,定定地看了云朵一眼,转身离开,即便是内心复杂纠结得像一头杂乱的发,那轻缓的动作也如同羽毛一般抚过人的心坎。

不知过了多久,那紧闭的眸子突然睁开,入目的便是那坠着流苏的粉色帐子。

掀开被子,下床,赤着的脚直接踩在地面上,似乎没有感觉到渐渐入骨的高冷,但面容却是平添的一分白。

缓缓地走到那滩快要干涸的血迹旁,蹲下身子,从怀里掏出一块白色的帕子印在上头。

起身,将那块染上了红色的帕子用一个锦袋装好,云朵面无表情的回到了床上,盖好被子,眸子再次闭上。

只是,微微飘动的流苏帐里,那枕头边的湿润是谁流下的泪水?

那一块红色印迹旁的一滴透明的水渍,又是谁的心在哭泣?

“怎么样?她可接旨了?”轻轻地瞥了眼旁边的宫女,云言掀了掀嘴角。

“回太子殿下,公主身子不适,下不来床,是她的贴身侍女翠儿接的旨。”一身穿蓝色宫女服的女子垂着头回道。

只是不时悄悄抬起的头与眸子里的爱慕,显露了女子不甘的野心与对云言不同的心思。

“哎……此事,也苦了她了,罢了,你们便好生照料着,有任何事情便禀告本宫罢。”云言摇了摇头,嘴角的笑容淡去,有了一丝悲伤的情怀。

“不,太子殿下,公主她,能够明白您的苦心的。”宫女身子一颤,眉头都蹙了起来,颇为不赞同云言的说法。

“若真是这样,那便好了,行了,回去罢,莫要出来太久了,免得耽搁了事情。”云言看着女子嘴角勾了勾,让女子心里再次一颤,立马低下了头。

“对了,还有一事。”云言沉吟了一会儿道:“那个翠儿,给本宫多多注意些罢。”

“是。”直到女子蓝色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见,云言的脸色才沉了下去,眼里阴鸷得如同那夜里的毒蛇。

“太子好手段,那个丫头,怕是要对太子死心塌地了。”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从一旁阴影处传来,云言眉头轻轻一挑,继而转过头去。

“公主不在房里选嫁衣,何故到这儿来了?”在这个女人面前,云言依旧是那样一副从容温雅的模样。

“出来走走,屋里太闷,许是这几日事情过得太多。”凌雨微轻声一笑,勾了勾嘴角。

一袭粉色的交领袄裙让修长的脖颈高傲的扬起,巴掌宽的蓝色束腰勾勒出完美的腰线,一颦一笑也比初始多了丝生气。

看着这幅模样的凌雨微,云言不置可否的打开了折扇,绕过她的话题,点了点头道:“公主身子看起来好了许多。”

“托太子殿下的福,雨微的身子岂有不好之礼?若非如此,岂不是辜负了太子殿下的一番心意?”凌雨微轻轻一笑,走到云言面前平静地坐了下来。

“公主倒是好生随意,就不怕本宫?”看着这个女人笑语嫣然的面孔,云言没来由的心里一阵恼怒。

“哦?太子殿下会吗?”凌雨微一愣,沉吟一会儿,竟是直接站起身子,往云言靠了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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