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蓝姨这样一说,不管是程鸿业、那四个男人,还是所有关心这件事的人,几乎都涌到了二楼的过道上。
在小楼梯的转角处,坚硬的木柱上,他们果然看到了一个不小的凹陷。
难道说,嘉颜真的是从上面滚了下来,撞到了头部,然后又忍着疼痛,一个人爬回去的吗。
抬头望了望狭长的楼道,又看了看四周的情况,想象着嘉颜曾经遭遇到的一切,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顿时又钻入了程鸿业的体内。
“算了,算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明天,我会叫人存一笔钱到你们的户头里,如果计划得当,应该足够你们下半辈子的生活了。你们明天就都走吧,不要再在这里浪费青春了。”
说来好笑,找了这么多的男宠,生了这么多的是非,他的目的也只不过是想要刺激嘉颜,想要嘉颜能重视他,巴着他而已。可是没有想到,他所有的这些手段,最后却把嘉颜推入了水深火热之中。时俊民没有讲错,就算不是那个巴掌打的,嘉颜最终也是被他伤成了这样。
无心再理会那些男人的伤怀,交代了方叔,遣散他们的事宜以后,捧着慌乱愧疚的心情,程鸿业很快又跑回了医院。
接下来,是漫长到令人窒息的四天,又是焦躁到使人发狂的四天。吃不下、睡不着、丢下了工作,等待着一句“平安”的程鸿业,就是这样没日没夜地守候在玻璃房外。
大概是听到了他的祈祷,也或许是命运的羁绊还没有走到尽头,到了第五天上午,经过各方的会症,院方终于宣布,嘉颜已经脱离了危险,并同时被转入了普通病房。
“嘉颜。。。。。。。”
等到医生看护,以及其他众人,全都识相地退了出去,坐到了床沿上面,程鸿业小心翼翼地执起了嘉颜的右手。
比起四天以前,尽管嘉颜的脸色依然十分苍白,他望着天花板的眼神,还是毫无灵魂般的空洞,但是经过了这些日子的护理和补充,躺在高级病床上的恋人,已明显恢复了些许的生气。
“是我,我是业。我知道你现在听不见,也看不到,但是你还是能感受到我的,不是吗?我来看你了,以后都会陪着你,再也不会让你伤心了?嘉颜,我可怜的嘉颜。”
轻轻地抚摸了一会这柔软的手掌,程鸿业又用它慢慢地滑过自己的五官。片刻之后,感觉嘉颜的手指轻轻地颤抖起来,知道他辨认出来的男人,赶紧又抓着小手,把它放在嘴边细细地吮吻着。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怎么可能会认不出来,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他是谁,这双眼睛,这片嘴唇,嘉颜曾触摸过不知道多少回,即便有一天,他化成了灰烬,当风将他吹过这个人的身边,他也一定会认得出来,那就是他的男人,就是他一直在为之付出的心上人。
只是到了今天,认得出来又能怎样,知道又能怎样,就算再多的拥抱,再多的关怀,都已经是废人的嘉颜,都已经只剩下这俱空壳的他,这身外的一切,又对他有何意义可言。
不想再做一个玩具,更不稀罕什么同情。
挣扎着收回了自己的手掌,嘉颜很快就闭上眼睛翻过身去。
“嘉颜,是我呀,你怎么了?我是你的业啊!?”
不死心地,程鸿业马上也跟着转到了床的另一边,但是同样,也被嘉颜拒绝地背了过去。
几番尝试,看到不断躲避的恋人,因为频繁挪动,而变得有些气虚,就算是再怎么不屈不挠,程鸿业都不敢再坚持下去了。
由此开始,一个讨好,一个排斥,恢复了正常作息的程鸿业,和清醒过来的嘉颜,就完全对换了彼此的立场。
起初或许只是悲痛和沮丧,可是随着时日的增加,历数他们过去的种种往事,越想越觉得委屈,越想越觉得伤心的嘉颜,很快就把所有的负面感情,都转化成了怨恨。
特别是他们从相遇到分开,从重逢到受伤,其中可称得上幸福的日子,是何其的短暂,而男人施加于他身上的折磨,却是如此的漫长和深刻。
因此,无法适应,也无法原谅,嫉恨着程鸿业的每一个劣行,被伤到了极点的嘉颜,是一次更比一次用力地甩开了男人的碰触。如果可以看到的话,如果可以听到的话,他甚至想要竖起身来,狠狠地甩他个耳光,可是,那毕竟是两种起点的对峙,无知无觉,连发火都得候着男人出现的嘉颜,很快就失去了那份积极的心情。
于是,就如同徐雅文担心的那样,才过了不多时日,由于寂寞的累积,从愤怒到无奈,再从无奈到绝望,身处在这空空荡荡的黑暗世界里,嘉颜的精神正逐渐陷入崩溃之中。再加上感官上的异变,使他常常在味觉嗅觉等方面,出现诸多的偏差,以至于他的胃口,也开始变得越来越小,没过一个星期,他就只能依靠着点滴,来维持着衰弱的生命。
就这样,总共拖了有三个星期。期间,相对于嘉颜的颓丧,心急如焚的程鸿业,可谓是动足了脑筋。为了打起恋人的精神,各种各样盲人把玩的小器件,以及各色食物,被轮番地递了上来。知道嘉颜的味觉失常,程鸿业不但把他接回了家里,而且从口感出发,一样样探询着他爱吃的东西。
只不过,就像是给濒死的花朵施肥,已经不再抱有希望的嘉颜,根本就体会不了这份迟来的好意,他萎靡的速度,依旧是十分的迅速。
到了六月底的时候,嘉颜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