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下来,那瞬间,他眼里只看到她落水的身影,只想把她救回来,仅此而已。
一把枯手扯下了卫延的鳞片,卫延吃痛,尾巴甩了过去,将枯骨撞得粉碎。
饶是他都对付得艰难,不知道李殊怎么样,想到这,卫延更急了。
不同于卫延,李殊那儿却相当平静。
她踩着松软的土地朝前走,闻久了,连空气中的腥臭味也不觉得恶心了,只觉得像普通空气一样自然,她走了很久,天地间仿佛只有她一个人,天空也是黑色的。
人呢?这里没有敌人,也没有朋友,只有她一个人。
李殊走得累了,倒在地上休息,睡意来的突如其然,她以为自己睡了很久,但醒来时天还是漆黑一片。
天地间仍然只有自己一个人。
怎么回事?
李殊继续走,忽然看到了一道隐隐的光,有光前方一定有出口,她快步上前,不料那道光又远了,李殊不信邪,跑起来追上去,那白光仿佛有意捉弄她似的,她快它也快,它慢它也慢下,等李殊累得扶膝喘气,光却蓦地消失了。
不等她诧异,光落到地面,忽然凝固成一片小小的圆镜。李殊被眼前的情景弄得有点迷糊,这是在梦里吗?
她感到不可思议,伸手碰了碰圆镜,圆镜像一层水面,她的手指碰过的地方都泛起一圈圈涟漪,她低头去看时,圆镜里自己的脸很模糊,她还想看清楚些,忽然被吸了进去。
半晌李殊的眼前出现一座高山,树木繁茂,地势险峻,山的顶端有两株高耸入云的桑树,它们似乎长着长着就长到了一起,彼此的树枝交缠在一起,仿佛相互依偎不舍分离的爱人。
树的地老天荒看上去比人类的可靠,不过也只是看上去罢了。
两株桑树几乎是在一瞬间便被震碎的山石吞并淹没,生长了或许有上千年的树龄的大树也逃不过被黄土掩埋的宿命。
李殊感到一阵饥饿,她按住肚子,眼前画面忽然扭曲起来。她看到了一桌子美味佳肴,难不成这镜子竟然会感知,什么高科技?
正想着,又出现了一副全家人坐在一块吃饭的画面,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父亲慈爱,母亲美丽,小女孩正捏着弟弟耳朵要他为刚才捉弄自己道歉。
小姑娘长得有几分眼熟,瘦瘦的四肢还没有晒黑,帮着两条麻花辫,笑起来梨窝浅浅,很讨人喜欢。父亲的马尾一摇一摆,他还很年轻,眉目间气质儒雅,却不让人感到女气。至于母亲……李殊愣愣地看了一会儿:“这是我?”
没人回答她。
她想默默那小姑娘,手却穿过了她,抓起一把沙土,画面立刻扭曲起来,她连忙松开手,圆镜里更换了画面,这场景十分熟悉,李殊记起来了,这是风生兽的幻境里看到过的。
但这次,李殊看到了父亲和藏族女人进入屋内后发生的事。
那女人盘腿坐在木雕神佛前,手里挥动着彩色经幡,嘴里念着繁琐的咒文。她瘦得几乎和天葬上的母亲那般,眼窝深陷,皮肉散发着棕黄的色泽,只是睁开眼的一瞬间,眼里异常的光亮让她看起来格外通透。
父亲摊开手,女人将一张小小的铜钱放进父亲手心,父亲闭上眼同女人一起念起咒语。
李殊忽然感到头一阵剧痛,她捂紧太阳穴还想再看圆镜,圆镜却变化起来,画面落到她还在胜水村上学时,那时她进入新班级里才没多久,忽有一日,不知是谁说起李殊患有传染病,年幼的孩子们因此畏惧她,将她联手排斥在任何活动之外。
李殊嘴拙,不知道怎么自辩,只好独来独往。
不料这排斥在她深入高年级时渐渐变成霸凌,最严重的那会儿,她的麻花辫被后桌的男生夹在椅背和桌子之间,上课时老师提问,她毫无察觉地起身,头皮被扯得剧痛,忍不住叫了一声。
全班哄堂大笑。
老师不知底细,还以为她故意扰乱课堂秩序,让她站到教室后听课。李殊还小,没学会忍气吞声,看老师冤枉自己,转头揪住男生的衣领给了他一拳,打得他鼻血长流。
李殊还记得那数学老师的模样,她拽着李殊的胳膊恶狠狠地把她扯到校长室,当即表示不教她了。
李德华没有打骂她,他平静地问完了事情经过,然后帮李殊退了学。那数学老师还以为李殊会服软,没想到李德华竟然这么做,面子上下不来,后来逢人就说李家那么宠孩子,以后没一个小孩有出息。
李德华送李殊,她是村里唯一一个在市里读小学的小孩,去之前,李殊还在闹脾气,李德华跟她说:“你后桌那皮孩子是你数学老师的亲侄子,知道吗?”
李殊梗着脖子说:“那又怎么样,他敢扯我辫子我就打他,反正他也打不过我。”
“你还顶嘴。李德华你别拦着,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她妈正给李殊拿行李箱进来,闻言厉声道。隔壁屋传来她妈翻箱倒柜找鸡毛掸子的声音,李殊本能地瑟缩了一下。
李德华扶了扶眼镜,没脾气地说:“你在外面不能一直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