谣,好似这漫天漫地都荡开了少女的春心,蔓草零露,红叶落雨。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
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
有美一人,婉如清扬。
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马蹄簌簌,落叶如蝶,恍若掉入了一场迷离纷乱的梦中,只是不知真正的苗疆究竟是何等模样,听说这里的人们擅蛊,能控人生死,却不擅算计人心,或许真是个好去处。
这歌声听着听着,却忽然多了几分惆怅的味道,相思的气息缠缠绵绵,从马车的门缝处飘了进来,步月隐隐觉得胸口的伤又痛了起来,丝丝缕缕,伴随着歌声越发沉重,仿佛从安逸的梦中醒来,他又回到了月夜解火台,断下死生不相见的誓言。
细密汗珠渗出了他的额头,步月死死抓住自己衣襟,却觉一颗心猛地一跳,轰然绷断了什么,耳朵轰隆隆一片乱响,全是混乱的心跳声,他喉头一甜,“噗”地吐出口鲜血,污了嫦娥奔月的薄纱团扇。
马车骤停,缠绵歌声亦止,正在小憩的七娘子突然睁开眼,沉声道:“何人拦路?”她声音不大,却用了三分内力,沉沉散发开来,方圆十里都清晰可闻,威势十足。
话音刚落,她便瞧见步月的模样,心中一惊,已知那拦路之人乃何许人,免不了又恨又叹:这夏云峰穷追不舍到如此地步,竟是一点都不顾念往日情分。
果然,车外头一个孤冷声音道:“留下步月,我放你们走。”
第147章 缘尽缘散
金凤教的女弟子团团将马车护住,个个祭出了武器。
马车车门却慢慢开了,从里面下来一人,青丝盘云髻,面若寒水花,身上衣饰乃苗疆风情,腰缠赤色软鞭,百褶裙裾如水,柳眉之下眸光两点,冷若秋霜。
七娘子看清楚来人时眸中不禁划过一丝惊讶,眼前这面目森冷气质孤寒的青年怎会是那向来从容沉稳的夏云峰?
但念及他与步月的纠葛以及后来所做种种,不免叹息,这世间情爱缠绵,名利追逐,往往混在一起就看不清自己的本心了。
她道:“他如今一无所有,而你名利双收,就不能放他一条生路?”
夏云峰的双目紧紧瞪着紧闭的车门,紧抿的薄唇挤出两个字:“不能。”
七娘子道:“夏云峰,你所求为何?”
夏云峰道:“我所求甚多。”
“此处却无一你所求。”
夏云峰面色一寒,猛然出手,七娘子与他对接两掌,旋身抽出腰间赤红软鞭缠上了他长剑,只是那剑影森冷,粼粼化出无数寒光,仿佛千万剑刃从四面八方挥来,她勉强接了十几个回合便觉右肩寒光划过后一阵剧痛,接着胸口一沉,被一掌震开了数丈远。
夏云峰收剑,再未看她一眼,径直朝马车走去,却蓦然驻足,没有丝毫表情地看着挡在他面前的陌生女子。
这女子做中原人打扮,面色暗黄,五官平平,放在人群里谁都不会多看一眼,但她手中的剑闪着寒光,毫无畏惧地挡在夏云峰面前。
她不说话,剑已杀了过来,夏云峰以双手相挡,方过了两招便心知不妙,直到剑气划伤了他的耳根,冷若寒冰的眼眸终于闪出一丝异色,震惊地看向拔剑相向的女子。
“初临,你不该来此。”
与他对峙的女子缓缓收了剑,伸手撕掉人皮面|具,露出俏丽容颜,依然是初蕊临水的风姿,却带着七分的冷漠,面无表情地看着对面的兄长。
“你也不该来此,我的好哥哥。”
夏云峰冷哼道:“我竟不知,你对他如此情意深重。”
夏初临道:“我竟不知,我有一个如此人面兽心的兄长!”
夏云峰道:“你让开,否则别怪我不顾兄妹情分。”
夏初临冷笑了一声,猛然挥剑割了一截青丝扔于地上:“此刻起,我夏初临便没有兄长!你要过去,便得踏着我的尸身过去!”
夏云峰冷硬的面容更覆上一层冰霜:“夏初临,别以为我不敢。”
“我知道你敢,为了你的野心,你什么都敢!你敢暗中筹谋一场武林风波,你敢出卖自己的良心,也就敢杀了自己的亲妹子!夏云峰,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夏初临一字一字说着,双目发红,神情却越发冰冷。
夏云峰面色变了一变,向她走了几步,柔声道:“临儿,你还知道些什么?”
以往他这样的表情最是温柔宠溺,夏初临却觉此刻的他万分可怖,忍不住连退了好几步,眼中落下泪来:“为什么,我的兄长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夏云峰道:“你的武功是我手把手教的,临儿,我不想杀你,你让开。”
“我不让!他已经被你逼到如此地步,你就不能放过他?”
“阿月是我的,他哪也不能去。”夏云峰沉沉说着,眸中蹦出火光来,直直看着密闭的马车,身形忽如闪电般划过,转瞬到了车辕上,伸手就要推开那扇紧闭的木门。
“夏云峰。”
门只推开了一条狭小的缝。
这声音虚弱而有些沙哑,却依然好听,轻轻从门缝里传来,却如万斤钟鼓震颤人心,夏云峰的身子猛然一颤,生生住了手,沉黑的眸光蓦然变换万千,渐渐变得疯狂而悲凉。
那声音又道:“我说过与你死生不相见,你若敢推开这扇门,我便自尽。这半生红尘蹉跎,我已无什么可留恋。”
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