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双目紧闭,倒在血泊中没有半点声息。
一阵风起,梅香将血腥味卷走了片刻,枝头哗啦啦地响,零落地飘散了片片花瓣,让那声音显得越发寂寥惶恐。
步月站在夏云峰一丈远的地方,萧索着身形不敢再近一步。
离鸾叹了一声,眼中沉沉哀伤慢慢隐在那张阴柔的面孔,他几步过去探了探夏云峰鼻息,抬头道:“教主,他没死。”接着抬手就猛抽了夏云峰一巴掌。
步月顿时怒道:“你做什么?”
“抽醒他。”
话音刚落,夏云峰就幽幽转醒,深黑的眸子微微一转,定在步月脸上。
步月狂喜奔过去抱住他:“我就知道你死不了!”
接着就是夏云峰伤口被撞的痛呼声,步月连忙松开,眼睛却亮亮地看着夏云峰。
“教主,你快些带他去找阿宇。”
步月才瞬间醒悟过来,看着浑身是血的夏云峰,抱着他便往前山去。
落梅满地的雪路上,他走了几步忽然顿住了,回头看向离鸾,眼睛的冷漠带着浓浓杀意:“把这些畜生都处理好,我要让他付出代价!”
“是。”
离鸾立在原地看他迅速消失在灼灼梅林中,那眼中的悲伤才再一次浮出水面,一切都静了下来,落花红血,他一袭白衣站在那里,好似与这雪地融做一处,都是不被关注的空白。
杜宇被古记拎来时看见步月怀里浑身是血的夏云峰,心里又是一记闷痛,你们都成亲了,还玩相爱相杀的游戏,累不累呀?
可看见步月那吓人的眼神时,他什么话都吞回了肚子里,老实本分地给夏云峰处理伤口。
待得他摸到夏云峰脉象时,手上一抖,圆脸都快变成了方脸。
“他怎么了?”步月脸上满是焦急。
“这……”杜宇犹豫着措辞,“阿月,他受伤过多,原本不会有性命危险,可……他脉象大乱,体内真气乱窜,恐是练功出了什么岔子,已有走火入魔的迹象。”
步月的身子怔了一下,却很快恢复了平静:“可有什么救治的法子?”
“我……我不会武功,这类情况并不知如何处理。”
步月眉目一肃,眼神有着说不出的凌厉威胁,瞬间霸气侧漏,看得杜宇后背陡然一凉,汗毛都竖了起来。
“古记,立刻叫南浦过来,若是有人问起云峰,就说他没救了,再叫人快马加鞭去临江山庄叫夏初临来见他兄长最后一面。”
“是。”
“阿宇,你好好处理他的伤口,再拿解火丹给他服下。”
“可是……解火丹在大长老那里……”
步月顿了顿,眼中杀意一闪而过,袖中拳头更是紧握得发抖,但是他一个字都没说,拂袖而去。
回来时,他从怀里取出一个黑色木盒。
杜宇一见这盒子便立马跪了下来,从未有过的厉色:“阿月!这是我给你留的最后一颗解火丹,你不能给他!”
步月嘲讽地冷笑:“你放心,那人不会让我死。”
“阿月!他不会放过你的,这是你保命的药!”
步月的脸彻底阴沉下来,莹白艳丽的五官好似染了一层阴影,显得邪魅又讥讽:“夏云峰死了,我还保什么命,这解火教,这教主之位,于我有何关系?”
杜宇梗着的脊背瞬间垮了下来,他却找不到一个字来说服面前之人。
黑沉沉的木盒打开,黑底绒布上放着一颗暗红色药丸,杜宇眼睁睁地看着步月将他偷偷存了五年的救命药送入夏云峰口中。
这解火丹是解火教上一任教主配制的疗伤圣药,只要受伤之人还有一口气,此药便能起死回生,然而它能疗伤,却如何能疗那暴走的真气,不过是浪费罢了。
他无力地坐在地上,看着步月轻柔的动作,即便神态冷漠,看向夏云峰的眼神却浓如烈火,足可焚烧一切。
他忽然就想起教主夫人还在世时说过的一句话,心中的惶恐不安越发浓烈。
南浦到来时,步月早已恢复冷静,只是脸上苍白,更显那眉目如画,眸子是淡褐的琉璃之色,流转出无数的fēng_liú艳色。
“他确实真气暴走,已有走火入魔之兆,你可有解决的办法?”
南浦看了看步月,又看看床上双目紧闭的夏云峰,走了过去。
他伸出右掌,轻轻按在夏云峰的檀中穴,微微运气,一炷香后,夏云峰因痛苦而紧拧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步月正要欢喜时,南浦突然撤去了掌力。
“他体内的真气过于刚烈霸道,必须要一个真气属阴且功力深厚之人将真气从檀中穴导入,慢慢疏通他体内的真气。”
步月道:“我可以。”
南浦道:“夏公子武功深不可测,内力也极其充沛,真气之猛烈自不用说,若教主的内力不足以疏通他体内真气,最终的结果将是两败俱伤。”
杜宇紧张地望向步月,步月却毫不犹豫道:“我愿意一试。”
“教主!”杜宇抱住步月的大腿“哇”地一声哭得稀里哗啦,“阿月,你不能这样!肯定还有别的办法的,我们去求大长老,他肯定会答应的!”
步月的身体蓦然一僵,看向他的眼神冰冷得可怕:“滚。”
淡淡一个字,没有任何感情。
杜宇一瞬间仿佛被那个字抽干了所有的力气,他愣愣看着步月,眼中的泪水更是止也止不住。
步月的眼神动了动,转过脸去再也不看他。
“教主。”离鸾在右边侧门里唤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