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事实?如果这个事实真的会成为既定发生的过程,那么她说不得也只有逆天一回,改变改变这个进程了。

“那一位谢真人,自有自己的机缘,你可不必过于担心。”

温玉拱手:“多谢前辈。”

“但我老头子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楚南公拄着拐杖徐徐下楼去,“你去得到的结果,不是最终的结果。你在韩国的疑惑,也不是你最终的疑惑,有些事情,只有让时间来慢慢回答。”

他只有一句话还留在温玉的耳边,袅袅不绝、绕梁三日:“你不是变数,又是唯一的变数——”

楚南公已消失。

楚南公离开,温玉却继续坐了下来。她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上满杯,一饮而尽。

日子无风无浪,波澜不惊,渐渐的也到了初夏时节。日光显而易见的烈了起来,却也还在能够的接受的范围之内。田舍人家的秧苗早就下地,也慢慢的蓬勃生长,举目望之碧浪起伏。

温玉为了少现人前,现如今还居住在张良名下位于城郊村舍的庄园中,只除去教导红莲琴艺之外,概不外出,深居简出,低调无比。

但这平静生活并未维持多久,这一日她还在书房绘画,便有惊天的消息传了进来:秦国使臣日前遭遇百越乱贼杀害,秦王盛怒,两国外交不斩来使,这使臣代表的是大秦的颜面,就被韩国杀了?立刻遣大军压到了韩国边境,并派了新的使臣前来交涉,大有不交出贼人便攻打韩国之意。

这个消息传到温玉耳中时,她并没有惊讶,甚至眉头都没皱一皱。这场风雨,终于泼了下来。听闻新派遣的使臣乃是与韩非同出儒家又转修法家的李斯,那么那一位被称为千古一帝的嬴政,现在恐怕也只是个刚刚登位、权柄还未曾握稳的秦王。

她凝神看着眼前的丹青,仔仔细细的添上最后一笔,看着没什么缺漏后,漫不经心将笔扔到了笔洗之中。毛笔在空中划出弧度,“扑通”一声没入了水中,溅起的水花又慢慢平息。

她拎起绢帛,晾在了画架上,自言自语道:“看来已经有人来做打破平静的第一颗石子了,是时候把有些事情做了。”

她唤人进来,耳语几句,那童子点头,得了命令便出去。温玉走出书房,来到了庭院之中。

时值初夏,庭院中的修竹翠色深深,投下匝地浓阴。院中的花卉多数谢去,冒出了小小的的果实,空气中浮动着草木辛香,几乎要把人醉了过去,更显得这时气懒洋洋的催人欲睡。

温玉原本倚在回廊上等人,被这辛香一催,便有些困倦。她长长打了呵欠,想着这么个天气确实适合休憩。索性人还没到,她先睡一会儿似乎也还可以,便靠着栏杆坐了下来。她听着花朵簌簌落地声、风拂过竹叶声,沙沙不绝,满心放松下来,沉沉睡去。

日头慢慢上移,日光穿过竹叶照了过来,一缕一缕的照到了她的身上,不见热度,只余清凉。

她沉睡了很久很久,久到有个影子站在她面前看了许久,她也未曾察觉。

是张良。

张良表情看不出情绪波动,只是注视着她。

温玉脸颊的由乱神擦过的小伤口已经痊愈,一丝疤痕也没有留下。乌发顺着她的脸颊垂下,益发显得她的肌肤白皙如玉、吹弹可破。夏风吹动她的青丝、碧衫,甚至将几缕头发吹到了她的额头之上......

醒着是个捉摸不透的人,睡着了却完全看不见这种气质,谜一样的矛盾。可却也,谜一样的吸引人。

世间女子多数千人一面,而她独一无二。

唯有一个看不透的她。

不知是气氛使然,还是什么,张良鬼使神差般的倾身靠近她,他的阴影也一起压了过去,替她遮住了日光。

他伸手,拨开了她额上的乱发,替她轻轻别到了耳后。微凉的指尖不小心触碰到了她的肌肤,仿佛触在了凝脂上。有那么一个瞬间,他竟然有些恋恋不舍,不想让这个触感从指间消失。

但一瞬就够了,再停留会让她警觉。张良正欲收回手,乍然之间,他的手猛然被一只纤纤素手握住,他一惊,还来不及挣脱,便听有人在耳边笑道:“张先生这是在做什么?”

这笑声中充满了愉悦,也不知她是何时醒来,墨黑的双眸中是清明一片,是兴味盎然,她牢牢的握住张良的手,令他不得挣脱:“张先生这是在亲自投怀送抱?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张良被她异乎寻常的气力一拉,身不由己便跌进了她的怀中。与此同时,他惊讶的张大了清润的眼睛,似乎有点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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