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小景那边,你给我看紧些,莫要让他再着了人家的道。”童晋站起身来,正要给自己倒杯茶,突然间一阵头晕目眩,胸口疼痛难当。强撑着向前走了两步,右手扶上茶案,背对着云翔,勉力不让自己弯下腰去,童晋紧抿着双唇,额上已渗出冷汗,脸色更是惨白一片。
云翔看了眼童晋的背影,“不知教主还有没有其他吩咐?”
童晋已说不出话来,只抬起左手摆了摆。
云翔又施了一礼,“属下告退。”语罢走出童晋房间,并未回头看他一眼。
童晋这才弯下腰去,狠狠按住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过了约一盏茶时间,才熬过这突袭而来的疼痛。童晋退了两步跌回椅中,心道这三日煞魂好厉害,还好没让小景喝下那杯酒。
天色渐暗,景暮夕等到师父与众师兄弟都各自回了房,才一个人偷偷出来,问了融火宫弟子童晋的房间,寻了过去。
轻轻敲了敲门,里边无人应声,却亮着灯火,景暮夕低声唤道:“童晋,你在么?”
过了好一会儿,景暮夕以为童晋不在正要回去的时候,门却被拉开了。
“还真是难得啊难得,”童晋慵懒地倚在门边,“小景你居然能想起我来。”
景暮夕白了气地走进房中,拉开童晋,将门关紧。童晋好笑地摇了摇头,“你就那么怕你师父知道你跟我在一起?”
景暮夕哼了一声自顾自坐了,“反正跟你沾上边的就没什么好事。”
童晋坐到他身边,“那你还来?”
“我……”景暮夕看了他一眼,又偏过头去,“我只是来跟你道谢的。”
童晋却仍是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地盯着他看,“不用谢我,你请我帮忙的时候我又没答应,最后出手,完全是我自己愿意。”
景暮夕又转过头来,见他正含笑凝视着自己,目光专注非常,不禁心中一动,“你那时,为何又改了主意?”
童晋笑意加深,“为你,我不是做任何事都甘愿么。”
他二人坐得极近,童晋又忽然说出这样的话来,景暮夕不觉有些不知所措。强自让自己镇静,想些童晋的坏处,景暮夕板起脸道:“若是我要你的命呢?”
童晋嘴角笑意未减,“你说真的?”
比起要报仇的想法,这一刻景暮夕却更在意起童晋的答案来,他故作认真地点点头,“真的。”
反正也活不久了,倒不如了却你一桩心愿,童晋闭起眼睛,“如你所愿。”
景暮夕怔怔地望着童晋,在他脸上找不出一丝的虚假或是敷衍,这却反倒让自己迷惘了起来。别开脸去,景暮夕喃喃道:“你是知道我一时半刻不会要你的命才这么说的。”
童晋笑出声来,睁开眼睛,“整日吵着要杀我报仇的人是你,现在我愿意把命给你,你却又舍不得了。”
景暮夕站起身来背向他,“谁舍不得了!”
童晋走到景暮夕身后,轻轻将他收入怀中,下颌抵在他肩头,“小景,明日不论有没有竞天剑,都跟我走吧?”
“我……”景暮夕想说自己不能轻易离开,事关他景氏一门血海深仇,他必须要追查下去;而且融火宫处处危险,也不能将师父丢在此处不理。可这些话还没说出口,景暮夕先是给自己吓了一跳,这一次,他竟然连挣开童晋的想法都没有。
童晋知他有太多事放不下,可自己若真难逃一死,那便必须先把他带离这个是非之地,否则岂不是叫他死不瞑目。将头埋在景暮夕颈间,童晋收紧双臂,“小景,算我求你,好不好?”
景暮夕觉得,童晋环在自己腰间的双手,实是勒紧了自己的心。那个fēng_liú潇洒,傲视天下的大教主,几时这般卑微过了?心在疼,一定是被他环得太紧了,景暮夕想。可是他知道自己动摇了,从前的自己是无条件以报仇为重,可这一次,他狠不下心来说出拒绝的话。
正想着或许这一次该答应他,报仇一事还有其他可查的地方,比如那个两次见了自己都躲躲闪闪却让自己说不出熟悉的背影。而且说不定俞月影真地没有竞天剑,她只是为了害人才将大家都找来。答应他吧,景暮夕对自己说,就当是谢他又一次救了自己。
刚要开口却忽然被童晋大力地推开,景暮夕听见他颤声说:“你走吧。”
是他误会了么,他以为自己这么迟不答话是在拒绝他?景暮夕想要解释,童晋却背转身去,大声吼道:“走!”
给他这么一吼,景暮夕生起气来,开了房门头也不回地走了。童晋,我真是个傻子,居然会真地想要跟你走。
童晋跌跌撞撞地走到床边倒下,真是……好一个三日煞魂……
☆、雪上加霜
四十七·雪上加霜
次日早膳过后,俞月影着弟子将众人引到了赤火堂后身的练武场。练武场并不如何开阔,西侧建着一处擂台,擂台东向又置了排木椅,不知是何用意。
待得众人到齐,俞月影走上擂台,朗声道:“竞天剑法乃是旷世绝学,我辈中人无不向往。竞天剑再现江湖,真假并出,小女子有幸,神刃机缘巧合落在了我手中,今日便请众位替小女子一鉴真伪吧。”
“真又如何,假又如何,”童晋站在擂台之下,半抬起头,脸上仍带着三分慵懒,“剑若是假的,我们不过是白走了一遭;倘若这剑是真的,难道俞宫主还能舍得物归原主不成?”
俞月影嫣然一笑,“小女子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