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刚才谛听拔我半天,也没把我拔出来。我要出来啦!”
“有个法子能出来的。”
“什么法子!”
“三天不吃饭,把自己饿瘦!”
那嗔大骇,扁了嘴,将头转向师哥那绪,一副就要哭出来的腔调。
“没关系,我去找块石头把缸砸碎了就是。”那绪是依旧的好脾气。
“砸碎了缸口还在,他还是卡着,你要把缸口砸了,容易伤到他。”
“那怎么办!我不要饿三天,我要吃饭,我已经饿了。”那嗔扁嘴。
“叫我三声哥哥,我就弄你出来。”
“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不止三声了。
莫涯点点头,表示满意,紧接很是派头地站起来,打个响指:“喂!练过内功武功很高的高大人,到你出场啦!!”
蹲在屋顶的影卫高大人磨磨蹭蹭,很不情愿地下来了。
下来后他也不说话,照缸就是一掌。
这么多年童子功果然没有白练,那缸应声而裂,裂纹像蛛网一样扩散,很快就到达缸口,整只缸崩塌,碎成一地瓦片。
那嗔安全得救了。
“我不是怕你,是不想看小孩子受罪。”
完事后高大人又负手,沉声说了一句,看也不看莫涯一眼,一副悲天悯人出尘高手的架势。
端着这架子他又踱出门去,虽然影卫到人尽皆知,但还是很二地坚守屋顶阵地。
“高举人!高举人你穿上衣服不如不穿好看啊!”
门外一直看热闹的谛听突然发话,很是热情地跟他打了个招呼。
高大人吐血,愤懑之余脚底一个打滑,人立刻从屋顶栽了下来,很是壮观地摔了个野狗吃屎。
脱身之后的那嗔很是委屈,左右缠着莫涯,要哥哥带他去后山打野栗子。
莫涯只得带他去,在后山玩了半天,最后只得扛了起码几十斤野栗和倦极睡熟的那嗔回来。
“施主辛苦了。”
回来之后那绪很是吃力地接下那嗔,替他脱下鞋袜又盖好被子。
发着甜梦的那嗔非常可爱,大约做梦在吃炒栗子,一边咂嘴一边流着甜美的哈喇子。
“施主并不是坏人。”过得片刻那绪又道:“那嗔喜欢你,小孩子的心总是通透,懂得分辨善恶。”
莫涯低头,发出一声讥诮的冷笑。
“总归是有什么前缘,让施主生了心病,如果不介意,施主其实可以说给我听。”
“先以欲勾牵,后令入佛智。”莫涯贱笑:“怎么,大师想要跳过以欲勾牵这个步骤么?”
那绪无语。
“我绝对不是什么好人,但我原来也有个弟弟,一个比那嗔还肥还要能吃的弟弟……”
沉默了许久之后莫涯终于开了口,声线平静,并没有什么波澜。
是的,原来。
莫涯的过去,有一道险峻的分水岭,之前是无比甜蜜幸福的原来,而之后,就是炼狱。
原来他是家中长子,长相随娘,因为面孔讨喜所以占尽宠爱。
人生的前四年他过得无比畅快,在家作威作福,爹头顶拉屎娘头顶做窝,一不高兴还可以故意尿床,看着大人忙进忙出翻洗晾晒。
第四年的时候变故出现了。
他娘的圆肚皮里面居然真的藏着一个小人,而且生出来就非常巨大,居然有十一斤,肥到完全看不见眼睛。
很长一段时间他都非常郁闷,不明白大人为什么要围着这么一团丑陋的肥肉打转。
而小肥肉依旧如故,跟吸血鬼似的,吃奶吃到撑,能从鼻孔里面喷出来,喷完又接着吃,十个月的时候就荣升到了三十三斤。
“为什么这团肥肉不消失呢……”
这个疑问旷日持久地盘旋在莫涯头脑。
于是他开始半夜起床,到小肥肉的房间,想把他抱了扔进粪坑。
可是小肥肉实在太沉了,三十三斤,这分量可不是伶仃细腿的莫涯能够负担的。
屡次努力失败之后,莫涯终于识趣,决定改变策略。
教他走路,然后把他诱骗出去,到没有人的地方,让大灰狼吃掉!
在这个光辉路线的指引之下,莫涯开始变得友爱且有耐心,每天都跑去跟小肥肉亲热,手把手地教他怎么站,扶着他骗他迈步。
于是奇迹出现了,肥得腿不像腿的小肥肉居然在十三个月的时候真的学会了走路,一颠一颠地,迈开了他人生的第一步。
“得得,得得……”一般小肥肉会这么口齿不清地喊着哥哥,然后得得得跑到他身边,肥下巴下面满是口水。
“真棒!”莫涯这时候就会夸,如果大人不在,还会给小肥肉特别的嘉奖——他的脚丫。
小肥肉很喜欢他的脚丫,一般会很高兴地含在嘴里,吸奶嘴那么起劲地吸着。
“哥哥带你出去买糖。”
终于终于,到了小肥肉十八个月的时候,大人都不在,莫涯终于等到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小肥肉非常高兴,拉着他手出门,手指含在嘴里,一副糖已经到嘴的傻样。
莫涯于是牵着他,走了蛮久,终于到了自己选定的地点,——一片很是阴森的小树林。
“哥哥去买糖,你在这等着。”
莫涯替他擦干净口水,很是阴险地吩咐。
小肥肉很欢喜地点头,对他十万分百万分地信赖。
于是莫涯拔足飞奔,按照计划头也不回。
一路风景飞速后退,莫涯闷着头,想着自己从此又是家里的独苗,可却怎么也欢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