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望着仍旧在坚持着往前飘的小鬼,死后的人记不清楚生前的事情,但并不是忘记了,很多时候只需要刺激刺激就能想起来,所以很多时候他们还延续着生前的性格。
小鬼此时能够坚持走这条惩戒之路,也就是说小鬼生前的内心一定是个坚韧又不甘放弃的人。
霍己厌对着小鬼说:“我们来讲故事吧?我先来,从前天上有个上神,有一天他活得有些无聊,便下凡去寻些乐子。他结识了一位长相极美的少年郎,可惜这位少年郎有他的信仰,他信奉着当时风靡一时的葬花教,在葬花教教主的身边也有一定的地位,他不愿意离开教主也不愿意背叛葬花教,所以他拒绝了这位上神的爱意。”
霍己厌略微顿了顿,正要继续下去,只听见脑门上的小鬼出声了:“后来呢。”
霍己厌惊地瞪大眼睛:“原来你会说话啊!那以前怎么吭都不吭一声?”
小鬼垂目瞥了他一眼,鼻子和嘴一齐出气:“懒。”
霍己厌:“……”真是个懒鬼!
见小鬼对他自编自导的故事比较感兴趣,他就更为放肆地开发自己的脑洞:“葬花教的存在本来就丧尽天良,为世人所唾弃,所以不久之后,葬花教就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被三界的人神鬼追着打。这时,少年郎发现自己一直深爱着的是自己高高在上的教主,对他是不离不弃,赴汤蹈火也要保护教主保护葬花教。但是上神也十分眷恋这位人间少年郎,明里暗里在阻止着这位少年郎顺便发动三界一齐把葬花教的老窝一锅端了,于是就演变成了上神爱少年郎,少年郎爱变态教主,教主被上神害死了,少年郎也跟着死去活来,最后少年郎郁郁而终,上神也跟着殉情了。”
霍己厌差点被自己这清奇的脑洞吓着,上辈子没去写史书真是浪费奇才了,编完这个故事后他用很期待的小眼神望向小鬼,好似要说:你说虐不虐!虐不虐!虐死了!
没想到却触碰上了小鬼意味深长又幽怨的目光,霍己厌顿时低下头,不禁捶了一下自己胸口积郁着的一口老血:“我操这都被我猜对了?!看来到达共情的效果就不远了?”
讲故事之际,不知道走了多远,小鬼明显有些体力不支,离地三尺的脚渐渐落了地,急需休息一样瘫坐了下来,两只胳膊环抱着自己,在寒风中瑟瑟,如此无助的一只小鬼,谁又能将他与那个剥人皮不眨眼的恶魔联系起来。
霍己厌赶忙蹲下来想要扶起他又不知道就算扶起来了又能怎样,想要找一些鼓励的话,可是刚刚编故事的劲道又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去了,只好保持着蹲下来的动作迟迟不动。
小鬼有些艰难地咬着牙,哆嗦地说:“他都没正眼看过我。”
霍己厌心里一阵疑惑:谁?谁没正眼看过你?落凡上神?还是那位变态教主?不过根据那葬花教教主的尿性八成就是他了,可怜的小鬼,所托非人啊!
霍己厌不自觉地伸手抚摸了一下小鬼的头发,质感还不错,就和大黄的一样。
小鬼撇头看了他一眼,忽然轻轻地说:“下辈子,我还是会跟着他。”
霍己厌帮他顺毛的手顿了顿,不禁换了一个对象感慨:可怜的落凡上神,所慕非人啊!
小鬼休息够了,站起来又一次离地三尺往前飘着。
霍己厌:“……”就算你不喜欢我这张脸也不要离我这么远吧。
霍己厌只好再次拖着他那一双废腿继续跟了上去。不知这样走走停停过了多久,不远处出现了不是白茫茫一片的身影,几位狱卒站在不远处等着。看来是要搞花样了,霍己厌想。
三位狱卒一起落地,给霍己厌行了一个礼,霍己厌很理所当然地承受了,毕竟上辈子做了二十多年的太子,装这种万人之上的样子是信手捏来。
此时的小鬼已经被这一路的冰天雪地冻僵了四肢,眉眼头发都微微泛着雪花。
狱卒们从手里变出了一条铁链子,一人一条面对着小鬼一字排开,三人一起轮番抽打在小鬼冻僵的身体上,每抽打一次都能听见一声断裂的声音。小鬼冻僵的身体比较嘎嘣脆,似乎扳一扳就会断,三个狱卒直到将小鬼的头颅、四肢抽打到分了家,强迫症似的又将小鬼的肢体一字排开放在地上,像是在欣赏自己的艺术成果。
霍己厌简直不忍直视,虽然已经死了的人没有血,可直接这样赤|裸裸地卸了四肢,五马分尸一样碎了一地这让一个从未见过世面的霍己厌怎么去接受?
三个狱卒同时转过身,对着霍己厌俯了俯身子,异口同声说:“献丑了。”那语气就像是参加庙会表演后提裙谢幕的谦虚之言。
霍己厌惊地张大了嘴巴,如果他也是鬼,这时候下巴必定已经被他自己吓掉在地上了。
狱卒回身像捡垃圾一样将小鬼的身体捡了起来,对着霍己厌说:“请。”随即第二道寒冰地狱的大门打开,周而复始的惩罚继续前进。
踏入第二道门后,小鬼的身体又恢复了原状,只是刚刚分尸的痛苦挥之不去,将自己蜷缩成一团蹲坐在地上,身后的门渐渐与白雪融合消失不见。霍己厌碰了碰他,有些心疼地问:“很疼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