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嘛,所以……所以我当时也突然觉得事情不对劲,便一下子……醒了过来。”

“那你的梦就做完了?这跟皇帝有什么关系?”李渊又等得不耐烦了。

李世民的脸却是越来越红,羞意益盛之下不知不觉的微微低下了头:“我一醒过来……睁开眼……看见的是……是……是……”

“是什么?”这次是李氏父子同时追问出来。

“是……其实是皇帝……在挑起……我的脸!”李世民好不容易挤出了这句话,却忽然几乎是尖叫似的一连串地喊出下面的话来,“爹,爹,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那时为什么会这么做。皇帝也不是在伤害我,但我就是害怕得不得了,想都没想就举起手一把将他挑起我下巴的手打……打下了。我打了皇帝,我打了皇帝,我打了皇帝!”

李建成见弟弟一边反复地叫喊着“我打了皇帝”这一句话,一边全身颤抖得直如秋风中的落叶,颇有神志癫狂之态,不觉大为骇然,一把按住他,道:“不要怕,不要怕,没事的,没事的!”

“可是……可是……”李世民急速的喘着气,“皇帝一定就是因为这个缘故才会那样咒爹爹死的,对不?是我的错,是我的错,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那时连想都没想,就做出了那样的事情来。后来……后来我拨腿就跑了……跑出那偏殿,没敢再看皇帝一眼。他……他一定是很生气,我也能想象得出来。可是他当时没有派宫里的侍卫把我当场抓起来,回家来这么多天直到今日之前也没听到有什么消息从宫里传出来。我以为……我以为已经没事了,所以……所以我不敢讲……我不敢跟爹爹和大哥你们讲……”

他说着说着,急速的气喘之外又夹杂进呜咽之声,不觉伸手捂在胸口之上,脸色又从刚才的满面红晕转作惨白,双唇也发青了。

不好!二弟这是……这难道是那害死了娘亲的气疾之症在发作?

李建成脑中忽然闪过这一念。

他们的母亲窦氏这次病故身亡,就是因为气疾发作。虽然李建成也知道这气疾会在父母子女之间传承,往往父母有这种病的,子女也很容易得这种病,可他毕竟还从没见到弟弟发过这种病,也就没想到他身上也已有了这暗疾。

他连忙一手扶着弟弟,另一手也帮忙着在他胸口处用力的揉按,焦急的看着他的脸色的变化,道:“不要急,不要急,慢慢地、深深地吸气吐气。来,跟着我,吸气,吐气,吸气,吐气……”

李世民听着大哥的话的引导,深深地吐纳气息,心念也集中在自己的呼吸之上,一时便放下了对眼前这件大祸事的惊恐担忧,倒是很快就平复了下来。

李建成见弟弟的脸色大有好转,气喘之象减轻了很多,看样子还不算是气疾之症发作,他那悬到半空的一颗心才略略的放下,转头看着躺在病榻之上、也惊出了满额冷汗的父亲,道:“爹,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二弟全都一一细述出来了,还是让他先回房间去休息一下吧。”

李渊点了点头,李建成正要扶起弟弟,却听得他又带着哽咽之声道:“那现在怎么办?我已铸成大错,怎么办才好?怎样才能弥补过来?”

李建成轻声安慰着他道:“你放心好了,天大的事都有爹爹和我在啦。我们这些大人一定能想出万全之策来应付的,你一个小孩子家,就不要多费脑筋了。把事情都说出来了,那就够啦。”

李世民听着大哥这样的劝说,心中稍安,向着父亲拜了一拜,站起来跟着大哥回到了自己房间。

李建成安顿下弟弟,连忙又回到父亲的房间,却见父亲躺在那里,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屋顶在出神,一脸灰白惨然之色。

他走近父亲床前,跪坐下来,定神再看向父亲的脸庞,却是猛然发现,似乎就在他领着弟弟出去再回来的这短短一盏茶的时间里,父亲突然就变老了好多。

原来,人不是慢慢地变老的,而是……突然地变老的啊!

他不敢开口说什么,惟恐会打扰了父亲的沉思,只是默默的等待着父亲开口。

终于,李渊双唇一颤,说出了话来,但他仍是双眼瞪视着屋顶,没回头看长子一眼:“你现在立刻就去马廊那边,把我们家最好的那几匹骏马良驹选出来,还有那对最漂亮的纯白鹞鹰……”

李建成听着父亲这话,知道他想的是要投皇帝所好张罗一份厚礼送进宫去谢罪,心中不觉是暗暗的叹了口气,想:早知今日,爹爹何不如当初就听了娘亲的劝告?

原来母亲窦氏生前经常就劝这父亲,说皇帝喜好游猎,最爱良马鹰犬之属,家里若有这些东西,应该尽快全数上献,留着只会徒然招来祸罪。可父亲自己也是喜好游猎、最爱良马鹰犬之属的人,始终舍不得依母亲所言割爱。想不到事到如今,大祸临头,这些心头所好终究是保不住的啊。

他想着这些杂乱的心思,耳中却听得父亲继续说道:“……你再挑些上好的明珠美玉,今天之内就做成一份礼单,让世民明天亲自送进宫去,向皇帝请罪。”

听到此处,李建成一怔,道:“爹怎么还让二弟进宫去送礼?他已经大大的得罪了皇帝,让皇帝再看见他,只怕更要怒气难消。进宫送礼的事还是孩儿去走一趟吧。再说,这次进宫,皇帝一定会说些很难听的话,孩儿只怕二弟的本性到底是个性情刚烈之人,听不得那些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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