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召见牧音。牧音这才对蕙儿冷冷地道:“真话假话,对你来讲已经不重要了。我不会叫人看着你,希望你老实一点,不要乱跑。你是我的人,你给我喽。”
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蕙儿一直用空洞茫然的眼神看着她远去,觉得心中千丝万缕的柔情都被齐根斩断,难以再生。如同刚刚拂过春风的湖面,那皱起的层层微澜瞬间冻成了冰层,在那冰层之下,桃花盛开的温度也在渐渐冷却。一夜之间,蕙儿失去了牧音的温柔,虽然那温柔一直像是一种施舍,可毕竟正在渐渐地转为真正的情意。
一夜之间,蕙儿的梦也碎了。她的脸色比纸还要白,食指的指甲抠破了掌心,却丝毫没有感到疼痛。她双手按在桌面上,伸直双臂,勉力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她不想倒下,她不要倒下。可是,光是身体不倒下,又有什么用呢?她整个的心情已被牧音的言语和行为撕碎,带着血腥飘洒向夜风中。蕙儿似乎都嗅到了那股淡淡的腥味。
叶楚兰是第二天上朝的时候,才知道了贺家的覆灭。贺千里夫妻被圈禁,家产全部充公。皇帝把这件事情交给牧音全权处理,朝臣也没有人敢有异议。叶楚兰一声不吭地看着,听着,觉得离她几步远的牧音的背影,越来越模糊起来。虽然,牧音收拾贺家是早晚的事,可叶楚兰万万没有想到,牧音的动作竟然这么快,这么狠。
散朝后,叶楚兰也难以摆脱心中的沉重感。出了宫门,她抬头看看蓝蓝的天,心中只想着赶紧回到云庄,见到焕儿。是啊,见到焕儿,看到焕儿那如初升的云霞般光艳照人的笑容,就一定不会再郁闷了,就一定会快乐起来。
她刚要低头入轿,却听到牧音由远及近的声音:“兰儿,等等!”叶楚兰一惊,回头看时,牧音已赶到她身边:“兰儿,是要回云庄么?”叶楚兰默默点点头。牧音端详了她片刻,淡淡一笑:“能否先和我去趟毓清宫?我有要紧事和你商量。”
叶楚兰不知为什么,心中一紧。可是她没有拒绝的理由,只得随牧音到了宫里。迈进寝室,叶楚兰四下看看,随口问道:“蕙儿又不在?”牧音一边亲自给叶楚兰斟茶,一边漫不经心地说:“你别找她了,她在西屋里,整天不出门。”
叶楚兰有些奇怪:“你们还在闹别扭?怎么越来越严重啊?”若是其他人的这种闲事,叶楚兰不会多问一个字。但对于牧音,虽然她变得让她有些寒心,到底是挚爱的朋友,叶楚兰不由自主地要关心。
牧音放下茶壶,看着窗口,道:“是啊,极其严重,已经不能用‘闹别扭’来形容了。”叶楚兰惊道:“出什么事了吗?”牧音道:“兰儿,蕙儿原是贺千里派到我这儿来卧底的。这次贺千里让她来害我,她不肯,反把事情都告诉了我,我才下定决心动手收拾他们。”
叶楚兰大惊,瞅着牧音:“竟有这种事?那……那她岂不是救你一命,你们的关系怎么反而变差了呢?”牧音冷笑道:“蕙儿要我保住贺家的一个家臣,此中诸多曲折,我也懒得说那么详细了。总之我一时疏忽,那人自杀殉主,蕙儿怪罪我,就闹翻了。”
叶楚兰听了,不知说什么好。牧音抿了一口茶,道:“先不要管那丫头了。兰儿,最近我干下几件大事,你似乎不以为然。我想是时候和你好好谈谈了。”
叶楚兰道:“我只是不大习惯公主现在的处事方式。但想古来成大事者,十个有十个都是公主这样,没有半个会是我这样。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吧。”说着,神色还是禁不住有一丝黯然。
牧音笑道:“到底是兰儿对我好,肯讲实话。可是兰儿,有件事我却要大大地对不起你了。这件事对你太过残忍,我是决不愿发生在你身上的。可是父皇把我逼到了这个份上,我实在没有别的办法。请你相信我,你们暂且委屈一段时间,都是暂时的,我一定会把事情再翻过来的。”
“我们?”叶楚兰是个聪明敏感的女孩子,一听便隐隐地料到是件什么性质的事了。她的心似乎正向万丈深渊沉下去:“我们,是指……我和焕儿吗?”
牧音故意不去看叶楚兰惊惶失措的脸,极力稳住了声音道:“兰儿,贺家的事情,虽然是我一时起意,但其实父皇早就把有关贺家的事交给我处理了。昨晚抓住贺千里后,父皇宣我进宫,对我说,只要我再办三件事,就将监国大印正式赐给我,将我正式立为皇位继承人。”
叶楚兰不说话,只微微皱眉听着。“第一件是要我和陶维林完婚,这没有什么,我随时可以做到——只不过我不会让陶维林继续做他的春秋大梦,他和我成婚,那是他自己往地狱里跳。第二件,是收复北燕七州。北燕的人知道贺家的事,一定作起反来,那我也不怕,陶大哥早就在北燕沿线秘密备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