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田语气一顿,抬眼打量了东原一眼。那眼神老谋深算。这个老贼故意吊人胃口。站在身后的中内和加护也是同样的眼神。东原满心厌恶,不由自主地加强警戒。

「说接近或许还算接近吧。你想商量什么?」

压抑住即将爆发的火气,东原冷淡地要成田说下去。

「我们几个一致认为,川口组第一把交椅还是该采世袭制。……不知少当家你意下如何?」

成田一反迂回慵懒的语调,提出始料未及的论点。

东原一时措手不及,不知怎么界面。他万万想不到,成田到现在还想拿宗亲做文章。

「川口组的组长位子,历代都由川口家的人来继承,这样也可以免去不必要的纷争,没必要到了这一代突然改变规矩。沿用世袭制的话,相信大家都会心服口服。如果是没有子嗣可以继承,那么另立人选还情有可原,但组长明明就有个大家都公认的儿子。我认为让宗亲少爷继承第四代组长之位领导川口组,一定可以上下团结一致,共创繁荣基业。少当家你认为呢?」

「你的意思是说,要是由我来继位,川口组很可能变成一团散沙是吗?」

「不能说没有这个可能。」成田大大方方地承认。

东原从牙缝里挤出声音:

「哼,既然这样,你就去跟义父提议啊?何必多此一举征询我的意见。如果是为了组织的安泰,说不定义父会考虑改变心意。就跟我当初接受少当家之位一样,只要是大家的决议,我绝对照办。」

「少当家很看得开嘛。」

成田状似佩服地瞪大眼睛,但话中的讽刺已透出他心底的怨恨。东原的沉着想必让他感觉很不是滋味。

「好心给你一句忠告,下次再招惹条子找上门来,组织内反对你当少当家的声浪只会越来越大。一个连直辖帮会都管不住的男人,不配统率成员多达四万多人的川口组。与其如此,还不如让组长一派单传的宗亲少爷继位,由我们这些高级干部担任后盾从旁辅佐,相信组织的大舵会掌得更稳。」

「你说够了吧,成田叔父。」

东原的声音整个沉了下来,暗中警告着成田再说下去就休怪他翻脸了。

成田也不敢真的惹恼东原,就这么忍气吞声闭嘴不语。

「少当家,要不要下去走走?」

香西适时出面缓颊。

「……也好。」

东原表示赞成,收回和成田怒目相视的视线转过身去。

剑拔弩张的气氛霎时瓦解。

跟在香西身后走下太鼓桥,想到接下来的日子得把神经绷得更紧,东原忍不住想摇头叹息,却也在同时涌起激昂的斗志,发誓绝不能被击倒。

下午三点钟,『菖蒲会』照预定行程解散。

组长十分尽兴。

以东原为列首,干部们依位阶排列夹道恭送已有几分醉意的组长。进入随邑打开后车门的奔驰600,组长向东原吩咐说『待会儿打电话给我。算了,还是明天抽个时间来找我』,接着关上了贴有隔热膜的黑色车窗,命人开车离去。

担任护卫的车紧跟在前后。前面两台,后面一台。四辆黑头车结队行驶的情景,正是权力象征的最佳代言。

「待会儿有要事要处理吗?少当家。」

等到组长的车队再也不见踪影,香西向东原如此询问。

「没有。」

「方便的话,陪我去一个地方吧?」

「要上哪去?」

「一块去品茶。组长以前替我引荐了茶道流派『仁贺保流』的宗主,他在中野设了一间名叫『苍月庵』的茶室,我从去年底开始跟随里面的小师傅学习茶道。这位小师傅虽然年仅二十七岁,茶道方面的造诣已有相当火候,宗主也很为他这位孙子引以为傲。我已经叫底下的人先联络过了,今天去茶室上课的弟 子已经离开,我们正好可以去体验一下『浓茶点前』(注:沏茶奉茶的礼仪程序)。」

「浓茶?我这个人不学无术,只怕会贻笑大方。」

「放心,我也才学了一点皮毛,不过基本理法我还应付得来,你只要跟着我做就行了。」

「是吗?」

两人谈话间,搭载各干部的车辆已陆续离开。森然并列在料亭停车场的大型黑色高级车,数量已减少了一半。

东原犹豫了一会儿,决定答应香西的邀约。

和成田交锋留下的低气压还在胸臆徘徊。这种状况下回事务所,搞不好会把气出在组员身上。虽然对茶道兴趣缺缺,起码可以散个心。

东原把自己的座车打发回去,搭上香西的座车。

出席集会场合时,奔驰仍是不变的主流,就连东原自己也不例外,但香西的座车却是国产的。东原很欣赏香西这种不盲目崇尚奢华的作风。对香西而言,车子只是代步的工具,与其要花上一千多万,还不如拿来多买一艘自己喜欢的游艇。这种想法和东原不谋而合,东原也是连目录都没看,就直接叫车商随便送一辆过来。

朝中野行驶的车内,香西谈起『宗亲的事不过是成田一伙人一相情愿的想法』。

「宗亲少爷跟组织之间向来立场分明,贸然拱他出来继位,绝大多数组员都不可能同意。更何况,组长根本没那个意思。」

「我也很想乐观看待这件事,不过父子天性,要是宗亲在成田他们的扇风点火之下改变心意,想继承少当家之位,说不定义父会重新考虑。」

「可是少当家,大家对宗亲少爷是否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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