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叶强自撑持,身躯却在狂颤,咬牙道:「我自己的路……我自己走!」
军人面色阴晴不定,冷笑一声:「很好,那你每站一次,吾就教训一次!」言罢,又是屈膝一蹬,再次抢攻!千叶受创在前,难挡突来连踢,天藐立时出鞘于身前硬挡一阵,好不容易勉力消闪几步,已是冷汗涔涔,却料才稍迟了半分,对方回旋攻来,又是身形踉跄,毫无意外地再被击中!
「啊——」剧烈的痛楚自下肢筋脉袭卷而上,强烈震荡着内息,令千叶根本毫无招架之力,几要跌地,就在双膝离地只有一寸差距之时,赫然,只闻震耳的「啪啪」碎裂爆响,尘屑扑面,剑气连环爆发,竟是果断将剑身深插入地!
他不愿真正跌下,连那一丁点的距离也不愿——
漫天尘屑散落,剑拔弩张的场面顿时缓和下来,只剩粗重的喘息声。
自破军府存在以来,这人是唯一敢毁坏封将台完貌之人。
看向碎裂的疮痍地面,军人竟未动怒,仅是盯着肇事之人,低沉道:「为何要如此倔强?」
此刻,千叶全身的力量都靠在天藐上,浑身抖如筛糠,逆血自唇畔滑落而下,面色惨白地紧阖双眼,无法出声。
人,若没有坚持,则底线就会被无止尽的践踏。
烨世兵权看了一眼,突然举步踏前,力量一展,霸道地扶千叶起身,自后单手环上,利落地施掌按上千叶的肩头,助他平复那遭到动荡的内元,良久后,好不容易恢复了些许气力,千叶及时向后一步,挣脱对方紧箍的身畔,抹去唇畔血渍,烨世兵权踏步回转,一掌移回棋盘,坐上被剑气削至摇摇欲坠的破损椅子,背脊依然笔直:「在破军府养伤,有你需要的东西。」
「佛业双身已亡,我没有留下的理由。」大概是方才施力过度,话甫出口,千叶也感受到自己声中的沙哑。
烨世兵权摇首:「你在吾之掌握,走不得。」
「天下之大,容得下征途的黄沙,为何就容忍不下日盲族?」对上那隐含渴盼的眼神,千叶胆气不减,目光丝毫不移。
烨世兵权却是冷笑,捻起一子,落定:「千叶传奇,认清事实,日盲族已经失势,你最需要的,是一个靠山,吾,就是最好的靠山!」
残酷的现况一语入心,千叶面色略有一黯,默默扣紧了手指。
他很是不甘,日盲族的灾劫纵非他过错,然而现实的压逼却逼他要做出抉择。
「助吾,你可一展长才,我的,也是你的。」紧捉那双湛然瞳仁,烨世兵权主动允诺慷慨之辞,几是无上宽容与信任,奈何对应的,仍是对方平静无波的反应,片晌,方听千叶静静开口道:「你不明白,立场岂是可以轻易奉送的东西?」
闻言,烨世兵权抬起下巴,看了一眼,似深水中掀起了一缕波纹。千叶一面续道,一面只手自棋盘的上方拂划而过,剎时那黑白棋子之面显得格外明亮,声音缓慢而坚决:「世上的道理有千百万个,依循道理者,却万中无一。就如这盘棋的变数,明路在上,暗局在下,你料得尽吗?」
对方的道理,不是自己的唯一。
他清楚,用立场换来的利益便是豪赌。一个人存在的价值,不外乎荣耀与责任,他为日盲族而生,就该为日盲族立场而想,除非烨世兵权必胜,否则,处于苦境的日盲族岂能被人放过?
如今,他身处在苦集之间,虽身不由己,拥有最尴尬的立场,却也拥有最大的选择权。他不愿自己的脚步落错,只想步步为营。
烨世兵权双手环抱,手指渐次搭在肘上,只道:「吾,条件不变;你,也不准走。」
千叶传奇看着他,冰霜般的眸色微微流转,冷冷一笑,回道:「千叶明白,你不想杀吾。」
但他有底线!烨世兵权冷哼,手落棋盘,再移一子,千叶心照不宣,在对座观局片晌,对了一子,问道:「这片版图,你吃得下?」
「你对苦境熟悉。吾,有信心!」对方道。
千叶传奇却摇头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苦境资源虽丰,一旦占地为王,便是他人想念的对象,尤其又有素还真领导,他虽行迹不明,却是隐忧,想夺下,除非你有必胜的把握。」
烨世兵权单掌一握,华丽军服上的军徽耀着灿烂金光:「为集境牟利,是保护;为吾军权辉煌,是军人的天职和目标。」
千叶传奇不禁抬起眼来,「你很有理想。」
烨世兵权不否认,坚定道:「你这一子,合吾所想。现今集境宜静,不宜动,一旦动起,便是血染山河。吾名为大战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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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虚夜殿内部,往日孕蕴黑莲的日莲天池正不断流散诡异的紫色波光,地盘下,还隐隐有砂石流动的声响,不断轰轰塌陷。
「嘛哈母德喇、嘛尼、叭德嘛、及乏拉,喝——」咒语落下,杖头应声拄地,大祭司双手瞬间发出昊光,再一次稳住那岌岌可危的天池。
「情况如何?」背后,银绝悄声踏入,看向那不断崩塌的源头,向来骄横的面色也多了分凝重。
「状况依然恶化,仅存的族民已经迁往夜殿北方。」大祭司叹气道:「昔日神州大变,吾族息壤已经用罄,地气再崩散下去,三日之内,夜殿南方必将完全崩陷;不出半年,整个日盲族只怕、只怕……」
「就要居无定所,真正灭亡吗?」银绝听着,竟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