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然,军人有了动作,那强而有力的手紧扣他削瘦的腕臂,字字宛如坚石:「听好。因为吾乃烨世兵权,所以敢救你;因为你是千叶传奇,所以吾敢再把这一局交付于你!」

话甫落,烨世兵权全身运发功力,房内剎时溢满莹紫霞光,灵动之氛自那经络间流转而出,清逸沛然,虽是无形之象,却足可撼动灵台!

「啊!」昊光笼罩中,四肢百骸被这股奇特的力量穿透,千叶传奇独自承受着这股千百年罕见的精华灵气,虚弱的身躯些微痉挛抽搐,几要承受不住。军人却坚定地稳住他全身经脉,霸道强行。功成之时,见千叶却已紧阖双眼,剧痛中再次昏迷了过去。

灯火明晃下,望那眉眼紧蹙,竟是未曾见过的压抑与痛楚。

破除灵气护身的烨世兵权注视着,心念微动,正欲抬手抚上那眉心,却又顿然凝住,片晌,掩门而出。

那离去的步伐一如以往,没有半分犹疑,却是开启另一场机心的赌局。

过去,他曾犹豫了数月之久,不肯轻言相救,却仅在方才一刻,做下此生最重要的决定。

因为他是烨世兵权,而对方是千叶传奇,他敢把对方一同推上战场险途,更胆敢再赌上这场豪赌。

却料军人离开方不过半刻,房内本该昏迷的人影却指尖微动,一点、一滴模糊地睁开双眼,强持意志。

他说过他不曾放弃……再累、再痛,也要把自己逼醒过来。

千叶慢慢撑起身子,靠在床榻倚坐,竟运功反转,逼出了七成灵气。方告一段落,蓦地门扉响动,熟悉的气息袭心,千叶猛然有觉,抬眼瞬间,来人重重跪落——

一念间九百生灭,菩提俱碎,至痛无言。

◇◇◆◇◇

☆、章八:旦夕惊/变

◇◇◆◇◇

双膝俱落间,已是红尘翻覆,人事遽变,至痛无言。

他从幽冥中挣扎回来,再见他的容颜、再闻他的气息,一丝一缕,只如银针般刺透了心底,拔*出来,却再也不见血了。

……诸般尘缘、诸般孽障,万般纷念,咄咄书空,原是如此、原是如此。

千叶传奇望向垂首的跪落身影,只是怔怔地看、怔怔地看,眼前如起了幻雾,片片,尽是荒绝。

……曾经,这人初回夜殿时,也是这般对他下跪,他偏不准,要他成为他的斩断天地之剑;这人逆了他意,他也不准他下跪,因为他不要叛民、他不要他卑微,他要这个人可以站在他身边……

他为他斩绝一切,给予了全部,占有了全部,换来的他一眼不顾,此后,爱恨情仇、欲*孽痴妄迭覆成狂,甚至此身在他手上近亡过一次了……但那又如何?

在许久之前,是他早将他放在棋局上、是他希望他眼中只能剩下自己……这人本该恨着他的,那他还求什么?他能求什么?

而今自生死归来,他仍是他,在他眼前重重地跪下;他仍是他,他的太阳之子,居高俯视着他,两人之间,咫尺天涯,永远、永远隔着一段跨不过的距离——

是不是,有些东西,努力了再多,是永远也无法改变的?

是不是,有些东西,付出了再多,是注定可笑而悲凉的?

曾经万般执着,而今方知生疏如斯。

千叶传奇凝望着他,一字、一顿,自心尖而出,那样冷漠、那样木然:「……这一剑,是你给的,但是,吾不怪你。起来。」

那人垂首不动。

「起来!」

还是不动。

他不要这样、他不要这样……千叶眉宇紧蹙,缓缓地摇首、摇首,一幕幕过往自脑海倒冲而下,汹涌杂沓,满目疮痍,震得他心血翻涌,突然发疯似地高起声调:「吾说起来,你没听到吗?你起来啊!起来啊!咳……咳咳……」声未尽,艳色的猩红自唇边呛出!

「太阳之子!」万古长空箭步上前,即刻扶住那颓倒的身躯,孰料肢接剎那,幽冽的莲芬拂上,他已不顾一切地环过他的胳臂,用尽全身气力,紧紧、紧紧地拥住,如死寂凉地问:

「长空……为什么会变得如此?……为什么?」

一句为什么,问他们之间、问世事无常。长空骤然大恸,滚烫的泪珠淌落,环紧了他,却尽皆枉然。

为什么他们非得让事情发生到无法挽回的地步时,才爆发一切?

为什么他们要永远不断地疲于奔命,用自己的所有,换取所有的铸天之错?

他们之间的情、他们之间的恨,绝望而深沉,扭曲而身不由己,到如今,一切是空、一切是茫……他是他一生的痛楚也好,仇人也罢,他终是他沉沦的渊薮,触不得、躲不过。长空哽咽不能成语,轻抚着那散覆的青丝,只是抖瑟地将他抬起首来,眼底映着他的容颜,任怆痛化尽曾有的迟疑,缓缓低下了首,一点、一滴舔拭那唇边的鲜血,直至探入他颤颤紧闭的唇齿,渐渐地,越来、越深,越来、越痛,浓厚的血腥味中,含恨、含怨,混着他们痛苦而极端的情感,永坠无间……

这是一场必输的赌局,他赔上了他的所有;而他赔上他一生的情动,两败俱伤。

是情,陷溺在恩怨的波涛中,是孽,沉浮在枷锁的牵绊中。他抱住着他,吮*吻他的唇,已不知是爱是恨,仅知他是他命中无法救赎的唯一,剎那不知谁先松了手,双双陷入了锦被,惊动飘垂的纱幔,如似涌出千重花瓣,馥郁了漫夜冷香。长空双手狠狠收紧,温*热的躯体贴上他,掠*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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