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uomi(糯米丫糯米)

今时大寒,眠虎封山。

玄甲苍云裹着一袭熊皮自纷飞沙雪中缓步而出,长尾貂冠在风中吹拂出如泡沫般的雾,他仍旧身负陌刀,那曾经不离寸步的盾,却永远地留在了眠虎山中。

没人知道他是怎么从已然被冰雪封缄的山中活着出来的,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模模糊糊的,仿佛做过一场说不清的梦,正值酣时,却乍然惊醒。

唯有双眼上蒙覆的那层黑影,坚定而温柔地提醒着,于眠虎山中经历过的,那短暂的春秋大梦。

燕寒飞坐在凝冰的寒石上,平静地凝望着远方,他黑色的瞳仁一动不动,如晶石般被雪映亮,他提着陌刀,玄盾立在他腿边,握把处也已经积上一点小雪。

当他察觉到有人在跟他说话的时候,已经是大风稍微缓和一些的时候了。

“你坐在这里,看什么?”

发冠和肩上的雪被人扫去,那人带着温度的手触到他脸颊的瞬间,带来一种令人麻木迟缓的炙热感觉,燕寒飞维持着坐姿,提着陌刀的指尖却颤了一下。

“哟,好冷。”

那温度很快撤回,伴着沙沙的踩雪声逐渐远去,燕寒飞在风中吃力地猜测着,那人大概是已经走了。

时间在风雪中被撕碎成模糊的碎片,体温像血液一样飞速流失,疲惫与黑暗从头顶倒灌下来,很快就疯狂溢出——身后再次响起的沙沙声,燕寒飞已经不太能够去辨认,但那在开口间融化他眼睫雪花的呵气,却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

“你是不是被冻住了?”

与这疑问一同覆上他的,还有一卷毛绒绒的,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绒毯,再接着,隔着绒毯,燕寒飞感觉到了似救赎般的,像炉火一样高炽的温度——这温度如他所想的紧紧裹住他,在寒风雪月中,源源不断地从他的前胸逐渐蔓延到四肢百骸,将面前的黑暗驱散开来。

水滴落在皮肤上的啪嗒脆响,从松散逐渐变得密集,而在这过程中,困倦却更深地蔓延开来,残念如潮水般将燕寒飞最后的意识带走,隐约能活动的手臂,紧紧地搂住了面前的火源——若就这样死去,或许也不错。

那呵气却不依不饶地抚上他已然麻木的耳垂:

“喂,你可别这样就睡过去啊。”

仿佛从黑沉的水面中浮起,逐渐清醒的意识迫使燕寒飞睁开了眼。

他的身上依旧盖着层毛绒绒的东西,身下却垫着松软的厚毯,他下意识去探寻四周的环境,却发现。

他的视野中,只剩一片白茫茫的苍山暮雪。

他想要开口,腥疼的知觉却从喉间苏醒过来,唇齿间溢出的,不过薄薄的雪色雾气,和无处安放的沙哑音节。

燕寒飞安静了下来。

他侧耳听着远处传来的呼呼风声,意识到自己约莫是在山洞当中,身上的玄甲已不知在何处,隔着里衣单薄的布料,他能感觉到有一丛火焰,正在自己的右手边随着洞口泄露进来的风簇簇跳跃,燃烧,半干的柴火还会发出噼啪的响动。

他拖着沉重的身体爬起,手在四周摸索着,那层毛绒绒的毯从他肩上滑落,外间来的风吹起一层鸡皮疙瘩,他浅浅吸了一口凉气,忍住想要钻回去的yù_wàng,仍旧固执地在这块狭小的地方寻找本该属于他的东西。

被火焰炙烤的地面不算很凉,燕寒飞绕开过于滚烫的地方,朝温度逐渐冷却的地方探去,这块地方不算很大,但却好像放了很多东西——当他的指尖触到表面有些粗糙的陶罐时,忍不住愣住了。

他小心地摸过那些瓶瓶罐罐,眼前的雪白亮眼至极,呈现出一种鲜亮的美丽,他目之所触,都被这层雪原结结实实地遮住,不留一点空隙。

皮靴踩在干草上的脆响惊得燕寒飞全身的肌肉都绷了起来,他慢慢举起手中摸到的坛子,低着头听干草断裂的声音越走越近,然后——

“你在干什么?”

投击而出的坛子被来人轻易地接过,燕寒飞在辨认出这人声音的时候下意识减轻了手上的力道,随后他听到盖子被打开的摩擦声,隐约有股熟悉的酸味从坛子里传出。

“腌白菜……你饿了?”

燕寒飞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习惯性想要说话,却在张口之后忽然想起,他嗓子已经被冻坏了。

“嗯?”

布料窸窸窣窣的折叠声,行动间带来的风让他意识到面前这人应该是蹲了下来,随后两根温热的手指轻轻搭在了他的喉间,他听到这人说道:

“喉咙吹风太严重了,这段时间可能说不出话。”

他点点头,随后眼睛也被人拂过,有些沉坠的疼痛从眼睑上传来,这人问:

“现在看不到吗?”

燕寒飞摇了摇头。

“嗯,再过几天,自己会好的。”温热的气轻轻呼在他半眯的晶体上,“这个给你,等今天过去,明天可能就会开始疼了。”

布料的摩擦声细微至极,当一条微凉的东西蒙上他双眼的时候,他茫然地望着眼前没有焦点的世界,想要问什么,却无法开口。

“对了,我叫江山。”那人笑了笑,“既然你说不出话,应该也没法把名字告诉我。”

燕寒飞循着声音偏过头去看他。

“那我给你取个名字,叫你玄雪行不行?”

燕寒飞沉吟片刻,迟疑着点了头。

江山爽朗的笑声在山洞里回荡,他领着燕寒飞回到之前铺了毯子的地方,用烧火棍拨出一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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