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注是万千无辜的性命,你还——敢不敢赌??

不,这不是赌。这是他,太子,还有整个墨家一直相信着,追寻着的信念。或许今后真的有许多百姓因此而死,但他们是为了救更多人,救这个天下。即便赴火蹈刃,即便背负上满身血债,也绝不可悔!

大事当前,最忌犹疑。他不能任凭这些顾虑搅动他的胸口,寒了他的血气。

那一匕从蓦地停顿到重新刺下,不过转瞬。但一瞬已经足够。

决断的刹那,一只灰扑扑的布囊从天而降,几乎要拍在刺客头顶。荆轲本能地抬手一挡,布囊霎时散开,无数猩红的细小粉末当空飘洒,呛得人咳嗽不止。无论心中再怎么焦灼,身体亦无法抑制地闭目屏息。

就在同时,盖聂出手了。

他剑不出鞘,趁着刺客闭目的一瞬使出“龙渊”一式,真气的漩涡把秦王的身体引得向后倒去,时机掌握得妙到豪巅。空中粉末愈发飞扬,如浓雾一般遮蔽视线。有人拔剑刺向荆轲后心,他侧身闪过这一招。

荆轲在那一剑滑过衣衫的时候已感觉到了收势。他知道侍卫们仍顾虑着秦王的安危,尽管有人趁乱围攻,却敢放着空门大开,继续一意追着秦王。但盖聂的剑气如流水一般绞住了匕首的去路。

终究,无法避过这一战。

荆轲此时清楚,成功的机会已近乎渺茫。他惨淡一笑,攻势却愈发凶猛,仿佛要用毕生绝学与挚友一决高下。匕首与长剑交击时火星飞溅;剑气扫过铜柱,发出刺耳的嘶鸣。

盖聂终于切身体会到荆轲剑术之强:哪怕目力受阻,哪怕拿着并不趁手的短匕,都能发挥如斯威力。荆轲自创的惊天十八剑,出招洒脱多变,剑意绵绵不绝,如他这个人一般充满了生机和力量。这种力量在盖聂看来,比剑圣奇诡的招式、比胜七强大的力量更能给他淋漓痛快的感觉,仿佛抓到了最初向往剑术、求索剑道的那股纯粹。

但他们没有机会在单纯的交手中沉浸太久。

一个尖细的声音穿透浓雾,高叫道:“王负剑!”

秦王终于找到了喘息之机,将天问背到身后拔出,上前一剑劈下,恰将刺客的一条左腿斩断!

荆轲没有料到秦王逃脱追击后不但不远远避开、反而贸然拔剑加入战局,加上天问的锋利举世无匹,才会被剑术远不及自己的对手偷袭得手。他的身体失去平衡,轰然歪倒在地。温暖的血液从伤口喷洒出来。一片模糊的红雾之中,他以余力狠狠掷出徐夫人匕,手腕落下时拇指有意指点着胸口——他的目光与盖聂的双眸交汇,嘴角几不可查地扬起一点。

他是在求死。

盖聂只觉头中“嗡”地一声,犹如被人从脑后狠狠打了一棍。情急之下,他已顾不得算计合适的时机,一剑刺入荆轲的上腹,将他钉在地上。但他的身体也恰好遮住了刺客的残躯,令其他侍卫无法补上一剑。

他强咽下喉中哽咽,嘶声道:“报君上,刺客已死。”

只能暗中祷祝鬼神,涂在剑上的七劫散仍能化险为夷。

秦王这才渐渐回过神来,只觉死里逃生,冷汗侵衣。赵高带着几名从人冲过来扶住他,眼中泪光闪动。臣子们仍然混乱着,有人跌倒在地,有人胡乱跪下请罪。

“君上,这些死人……”

秦王面色不佳地挥了挥手。虽然方才也算临危不惧,但事后反而越想越心惊,要想彻底恢复恐怕还需一段时日。“死者好生安葬,后有封赏。刺客枭首,裂其肢体,置城门。”

秦王在内侍的簇拥下离开了大殿。低级宦者忙着跪地打扫血迹。一名执戟武士走上前来,与盖聂一起抬着刺客的尸体离开殿内。没有人太多注意他们。

宫中宿卫也知道出了大事,正四处搜索着刺客的同党。燕使团的其他随员均被扣押。盖聂与那名武士将刺客的尸体搬运到内宫狱附近的刑房,有四名宦者在此当值。执戟武士轻声吩咐下去,那四人竟如中邪一般无不从命:他们让出刑房供盖聂等人使用,静静把守在门外。

盖聂此时才找到机会为刺客点穴止血,往伤口深处洒了些药粉,又用外衣包住腿部断口。随盖聂到此的那名武士抬起头来,盔甲之下竟是一张美貌苍白的脸,此刻已是满面泪痕。“先生,他还……活着么?”

“夫人不必担忧太过。在下……定会找到那位接应的神医。” 盖聂只觉心乱如麻,却无暇悲伤,必须手脚快而稳健地按照计划行事:他从角落里拖出一具裹在草席中的尸体——藏尸之地被丽姬预先排下了“天水遁”之阵,因此无人发觉——在刑桌上分成数块。尸体的头部用药水浸泡过,又经刻刀雕琢,竟与荆轲的长相有七八分相似;如果悬于城门风干数日,就更加难以分辨。完成之后,他呼唤门外的宦者入内,命他们将分好的尸块装上小车,以草席遮盖,运送至咸阳诸门;然后他将荆轲也包裹在草席里,置于另一张车上。

丽姬在旁垂泪,忽然低声道:“先生打算就这样离开?此地到外城尚有三重墙垣,在宫门值岗的卫士还不知道咸阳宫内发生了何等大事;他们忠于职守,不会轻易放人通过——”

“夫人的幻术若尚可支持,便只管推车跟在方才那些宦者后面,让宫门卫以为您也是奉命赶往城门的人。有在下出示凭照,守卫自会放行。”说着他将自己的令牌摘下,握在手里。

“此计或者可行,但幻术毕竟只是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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