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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句践忍不住插话道:“那为何司马将军将我也派来此处?莫非同样信我不过?”

“抱歉,我想司马将军必然也有他的考量。此人内力深厚,身手非常,寻常军士看他不住。只有鲁兄这样的高手,才不会被他轻易骗过耳目。”

实际上盖聂心中也模模糊糊地有些揣测,司马尚此举应该还有别的计较:如果只将夏启一个人掉开,此人何等精明,定会心中提防;而将一个与他同时投军、又同时被选为百金之士的人放在一起,却会令他一时摸不准上头怀疑的对象究竟是哪个,从而暂且放松警惕。

鲁句践听到这里,脸色略好了些,但仍是担忧地看着夏启,“虽然葛老弟说的都……都有些在理,但鲁某还是以为,夏兄绝非此样人。这几个月我们一直在一处,这里头兴许还有什么误会……”

夏启也道:“若不是葛兄提起,在下都快忘了宴会上的事。那日碰到葛兄,纯属偶然。可听葛兄的意思,在下当时阻挡葛兄出手竟是为了下咒,这未免也太过玄奇。可惜在下委实不知该如何辩白;在下对阴阳家所知寥寥,此前也从未听说过什么阴阳咒印——”

“夏兄对阴阳家的了解绝对不止‘寥寥’。毕竟阴阳家在秦国地位超然,听说有些弟子已成为秦王身边倚重的国师。你曾居于秦国宫廷之内,与阴阳家必有往来。”

“葛兄这是咬定我乃秦国间人了?”

“不错。” 盖聂目光灼灼地直视着他,“因为你不姓夏,而姓芈。”

大帐内顿时静了下来,只有浸了油的灯芯劈啪作响地燃着。

“芈?楚国王族?”鲁句践喃喃自问道。盖聂踏前一步,压过了他的声音:“我这次南下,偶然见到楚王的兄弟公子负刍,其人的相貌与你竟有八九分相似;倘若不是血脉关联,世间绝不可能有这般的巧合!而后我又请人帮我查了楚国宗室的族谱,先楚考烈王第四子,恰好单名一个启字。而这位公子启从小便生养在咸阳为质,后来在长信侯叛乱时立功进爵,获封昌平君。敢问芈兄,身为楚国宗亲,秦宫重臣,却对我赵国之事如此用心良苦,居心何在?”

夏启,或者说芈启起先因为太过震惊而心绪不稳,不过很快平复下来,面上露出了一片释然又冷静的神色。他淡笑道:“秦王与我亲如兄弟,替兄弟办事,还需什么理由?”

“在下没有想到,昌平君出身高贵,又位极人臣,竟然孤身犯险,以一介剑士的身份混入我军之中,应该绝不仅仅只是为了打探军情这么简单。若在下猜得不错,你与姚贾、顿弱一样,是罗网在六国势力的牵头之人。”盖聂道,“这次在楚国我还听说了一个传闻,当年楚王病重,春申君为了帮助公子完摆脱秦人的控制,曾暗中召集一批江湖能人,护卫公子逃离咸阳,回国继位;那批江湖人中便有“十剑”之一的小越女。如此想来,从一开始,你想要杀我,就不是为了帮助季孙龙,而是因为我说出了你的师门来历;你担心我从别处得知小越女与楚国王室的渊源,从而推断出你的身份,因此必须率先下手。”

芈启哼笑一声,并不言语。这样的态度已是默认了一切。

盖聂摇头道:“在下居楚时日虽短,但所见闻者,皆是秦楚之间的血海深仇:怀王枉死,屈原投江;鄢郢曾为汪洋,夷陵化作焦土。近数年来,公子负刍与屈、项等大族交好,征兵待战,合纵五国,誓与秦人一决生死;昌平君也是王室之后,为何反助秦人对付自己的同胞兄弟?”

昌平君呵呵大笑道。“负刍不过是鼠目寸光罢了。以六国的腐朽不化,怎能抵挡大秦万千铁骑?”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难道在昌平君眼中,侍奉秦王,便能长久?”

“天下大统,九州广袤,秦王即便登天子位,亦不能将宇内的所有琐碎事务一一管尽。为了社稷安稳,自然要分封兄弟,镇守四方。秦王早已暗许,待大业一成,我才是今后唯一的楚王。”

“原来如此。”

盖聂没有多说,也不必再说。话至此处,他已大抵看清了昌平君。世上总有些人,眼中所欲,心中所想,没有一样与你相近;仿佛从头到尾都在截然不同的路上行走,只在大道交汇的一瞬,成了彼此的障碍。对于这种人,口舌自然也就成了多余。

可谈者,唯刀剑而已。

两人的双手此刻虽仍垂在身侧,却已成对峙之势。无形剑气在狭小的军帐中不断凝聚,有如黑云盖顶,风雨欲来。昌平君能否一举突破数人的合围,盖聂能否在一招之内拦住此人,全看出手的一瞬间。

眼下情形,表面上看,盖聂以多对一,占了优势;然而绝顶高手如芈启与盖聂者,一旦交手,旁人不但很难插入战团,且以盖聂的性情,他人说不定反会成为他的掣肘。正如卫庄所说,他的顾虑太多,破绽也就更多。而芈启所顾惜的唯有自己的性命,他深知盖聂的弱点,可以为了逃脱而无所不用其极。

越是面临强敌,对时机的判断便越是谨慎。一时间二人僵持不动,仿佛连呼吸都变得比往常精细,目光将对手的全身都罩了进去:眼珠的转动,肌肉的起伏,手指的震颤,再微小的变化落入对方眼中,都可能成为出手的讯号。

就在此时,芈启注意到盖聂的视线向斜后方偏了寸许。机会稍纵即逝。他右手猛然搭上剑柄,雪亮白刃方抽出一半,却听身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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