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伦垂眼盯着脚下的地板, 睫毛掩盖住眼底得逞的光芒:是了, 这场无妄之灾早该结束了。他本就是无罪的, 迄今为止,就连权杖的边都没摸到过,只是摸了几把食金虫的小肚子而已。
“……却也不是脱罪的依据。”
纳伦猛地抬起头。什么意思?
老者目光直视纳伦, 出口的话语十分具有分量。
他精准地指出了纳伦的破绽:“自始至终,你都在以辩驳否认罪行,却从未谈论过在这些罪行发生之时, 你身处何地, 正在做何事。”
纳伦瞳孔一缩,很快察觉出了问题。
当一个人被无缘无故告知“他在某个时间做了某件事”的时候, 他的第一反应,应该是回忆“那个时候自己真正在做的事”, 而不是以“你说的没有实证,是假的”来进行反驳。
老者又说:“即便你的辩驳全部属实, 所有的事情都是巧合,就连这场审判都是无辜受累……”他对纳伦此前的一番辩驳做出了全面的概括,表示:“但有些事无法避而不谈。”
纳伦抿了抿因为多言而有些干燥的唇部, 认识到一个事实——首席的态度从未有过动摇, 在他一番看似有理的辩驳中,始终保持清醒。
纳伦很清楚自己的软肋,而此刻,他一直“避而不谈”的东西却被要求公之于众。
这怎么可能?
权杖被盗的那天,他正在塞尔斯的床上。
朗顿街上的人影, 也的确是他本人。
甚至与岚虫密谈那次,是因为他已经可疑到“享誉虫星”。
……
这些都是需要用谎言才能填补的漏洞。
首席说:“口舌之争并不能证明什么,审判还是需要就事论事。”
他边说边从口袋里取出一副金丝边框的眼镜,开始翻看起手边的某份文件。
“公主晚宴那天,你在庭院中散步,撞见了博纳尔先生与情人幽会的事,但是博纳尔先生否认有此事。”
这是纳伦在第一波盘问中的供词。
首席道:“或许你该先和他交流一番。”
纳伦道:“一个有着专一美称的男人,诬陷他还不如诬陷其他臭名昭著的人。”
首席点点头——确实如此,博纳尔的否认充满了破绽,但是:“他宣称你扯出他只是为了掩盖自己的丑闻。”
纳伦眯起眼,似乎是在深思。
说话间,博纳尔黑着脸被带入了审判庭,眼角余光经过纳伦的时候,隐隐窜出了暗火。
在此之前他都努力维持着深爱妻子的名声,那是一个漂亮听话,却有着雄厚家族背景的女人,他并不想和对方有任何不愉快。可现在……被传召入庭的那一刻,他简直不敢去看妻子震惊受伤的脸。
“我亲眼目睹了亲王从某个房间离开的画面。”
博纳尔语气阴冷。
“那时我刚好想去休息室小憩一会儿,看到他之后就拐去了庭院,遇上了不当心扭伤脚的某位小姐,出于好意扶她去长凳坐下,没想到却被人误会了。”
他扭头望着纳伦,一字一句道:“亲王殿下应该是向宅院后门去的吧?可是庭院所在的方位正好与之相反,难道您中途改变方向了?”
从听到第一句话时,纳伦的心就悬了上来,等听到博纳尔的质问,他却平静了下来。
两人隔着不远的距离相互对视,彼此都在对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有着拼命掩盖的秘密。
纳伦忽然有点后悔多此一举提起这件事。
他没想到自己溜出房间时会被人撞见,而且那人恰好就是博纳尔。如果对方出于好奇,往房间里探看,就能看到衣衫不整陷入沉睡的某位元帅。
不过……纳伦暗中打量博纳尔,猜测他应该没有这么做。
博纳尔应该是打算和他的情人找一间房间联络感情,但是意外撞上了纳伦,于是才改道去了偏僻的庭院。
年轻法官听到这里,皱眉:“当时房间里还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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