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看那女子,谢景安心里的怪异感越甚,直到那女子走远了身影渐渐看不清,才回过神,看着崔同笑骂道:“你一个还未成丁的孩子,操心这些作甚,莫州州城又不大,每日不断地还有巡城卫的军士巡视,她一个大活人,还能跑丢或被人掳走了不成?这里又不是长安,没那么人口混杂。”
经谢景安这样一说,崔同也知晓是自己多虑了,不由的露出一个讪讪的笑容,不敢再说话。
姜铮也有满腹感叹,还没说出口就看到崔同被殿下训了一通,忙打了个激灵,满肚子的话全都咽了进去,坐在马背上的身形越发笔挺,假装方才盯着那个姑娘看的不是自己,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
林言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苟言笑,可不知是不是谢景安的错觉,他总觉得林言有些不大高兴。
不过这个念头只想一想很快就抛到脑后,毕竟有美人在侧,除非是跟他一样不近女色的,不然有哪个男人会不高兴?再者林言横看竖看都不像是有龙阳之癖的人,大约是自己看错了。
谢景安狐疑的看了林言一眼,神情就恢复如常,笑着问道:“本王也恰巧办完了差事欲回王府,既然林将军也是回府途中,那便与本王一道吧。”
林言欣然道了一句好,心情忽的就转好了,伸手在马背上轻轻一按,就身手极其利落的上了马。
有林言在,姜铮自觉的一夹马腹往旁边让了两步,林言没有丝毫不适,极其自然的打马上前,占据了姜铮原来的位置,略微落后半步护卫在侧,缓缓往王府的方向行去。
因为街道上尚有百姓来来往往,马速不快,谢景安就有一搭没一搭的与林言闲谈。
谢景安道:“算算日子,刘家的人同戚氏一族该到矿上了吧,以他们细皮嫩肉的,也不知能不能受得这份苦,本王还等着化雪官道畅通后,将他们流放到平州好帮着宋将军修修城墙,他们做了这么多孽,害了那么多性命,若在矿上就这么死了,那岂不是太便宜他们了。”
谢景安说着忽的想起了林言跟他说过被救下的几十个佃户的孩子,问道:“对了,刘家抄家拿人时救下的那些孩子如何了?身子可痊愈了吗?有没有为他们寻到亲人?”
刘家的事一直以来都是林言在主持,闻言回道:“回禀殿下,受伤的孩子除了一个伤了内腑还在休养的,其他已然好的差不多了,末将已然问明了他们的家人,派巡城卫送回去了。”
“那就好,”谢景安点点头,“这些孩子,未来可都是本王封地的栋梁,少一个都是本王的损失。”
这句话在林言他们还是头一回听,虽习惯了他们这位殿下时不时的惊人之语,可在听到这句还是面露愕然,崔同忍不住道:“殿下此话……当真是闻所未闻,那些孩子不过出自平民家,大致这一辈子都是没机会识字入学的,穷其一生也不过是侍弄田地,或是学门手艺,谈何而来的栋梁。”
谢景安穿越前听多了这种话,方才不过是下意识的说了出来,如今被崔同这般问才陡然反应过来,只是心中并无后悔。
他虽是穿越了这么些日子,也在他的努力之下渐渐适应了,可在他心里却并不认同这时代的规则,毕竟他受了那么多年教育,人人平等这句话,几乎刻进了他的骨子里的。
因此他闻言淡淡一笑,漫不经心道:“平民如何?世家子弟又如何?不都是一个脑袋,难不成世家子弟就要比平民多出一个脑袋不成?他们终身只能围着田地打转,好些的也不过学门手艺,并非他们愚笨,只是不像世家子弟从小就能读书识字罢了,咱们大周朝不还出过寒门状元吗?他们差的只是一个能够读书识字的机会,本王相信,若是给他们这样一个机会,他们比谁都要珍惜用功。”
谢景安既是有感而发,也算是变相的将自己的打算提前告知他们一声,姜铮是个武人不喜多动脑,闻言只是似懂非懂,林言与崔同却是瞬间就反应了过来,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道:“殿下的意思是……”
两人话未说完,就被谢景安笑眯眯的打断了,“对,本王想做的还多着呢,就等着开春化雪后好一一提上日程,乘着现下还算清闲,你们就好生珍惜吧。”
回到王府,也到了晚膳时分,这些日子谢景安不得闲,林言更是忙得不可开交,好些日子没有一起用膳了,如今恰巧两人一起回府,谢景安就不客气的将人拽到内堂。
有下人打来水供两人梳洗,谢景安洗漱完后慢腾腾的用白巾擦着手,眼神在捧着铜盆的婢女脸上一扫而过,忽的想起了什么,心中一动,顺手将白巾扔回盆里,装作不经意的问道:“对了,忘了问你,今日与你在街上闲谈的姑娘是谁?你跟在本王身边那么久了,除了令妹,还真没见过你对旁的姑娘假以辞色,不过想来也是,你已成丁,是该到了成亲的年纪,若是你当真对那位姑娘有情,本王倒是可以给你做媒。”
谢景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鬼使神差的说出这番话,他自己大约都没发觉,说完这番话看着林言时心里颇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