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字:青衫fēng_liú。

这四个字当然是出自百里安的手笔,他从前在临安时候,扇面上书‘千古fēng_liú’,招摇一时,如今他胆子小了些,才改了从前最喜欢的四个字。但即便如此,也够显眼的了。原先旁人见一个遮遮掩掩的小公子走过来,都偷偷觑了几眼,想着莫不是哪家偷溜出来的千金,但等他将那扇子展开,露出他那高抬的下颌时,才叫人看清,这确实是个俊俏的小公子。

百里安往日出来时,都是跟在玉真身旁的,免不了要收敛一些,现在他一个人,可不就原形毕露了。也不需要端出什么姿势,他往那儿一站,就是个浪荡的样子。

街上有女子偷偷觑了他一眼,百里安递过去一个眼波,那女子即刻面容绯红的侧过了身子。

百里安心里舒坦了。

他虽然不是来者不拒的人,但在宫里困了这些年头,一出来哪里忍得住。

百里安在街上走着,如今正是正午时分,日头大不说,街上连长的顺眼的都没几个,百里安到一个茶楼里喝了杯茶,听到有人在说那朝露楼的事,原来今日是那些才子的集会,只可惜门槛颇高,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的,但即便如此,也能惹得一群人议论。

罗闻佩就在那朝露楼里,百里安怎么会去凑这个热闹。他又听了一会,见那说朝露楼的人,看起来也像是见多识广的样子,就走过去,伸手拍那人肩膀,“这位兄台——”

那人正和友人聊天,忽然肩膀一沉,脸色就有些不大好,但转过头见那搭话的小公子俊美的很,那眉间郁色即刻就散去了。

“没打扰到二位吧?”百里安明知道打扰了,却还这么问。

那人笑着站起来,“不打扰不打扰——”

“我方才听兄台说那朝露楼的事,我又不是个文人,想着这样的热闹也凑不来,就想问问这里还有什么地方有意思。”百里安道。

那人和自己的友人对视一眼,再看百里安,觉得他穿着气度皆不像寻常人,于是更客气起来,“公子不是京都人士吧?”

百里安笑了一下。

那人见他笑,就以为是默认了,拉开板凳,“来,坐。”

百里安顺势坐了下去。

“京都好玩的地方很多,只是那些大家的公子,都应该是玩腻了的。”那人拿了一个茶杯过来,倒了杯茶给百里安,“我看公子气度不凡,想来也不是寻常人家的子弟,应当不会不知道这些。”

百里安双手将茶杯接过来,“多谢。”

“远来是客,那么客气做什么。”那人也是个直爽的人,“公子既然过来问我,那就是你我有这个缘分。”

百里安也是轻车熟路的和他客套一阵,等那小二上来添茶的时候,百里安顺手就拿了颗金珠将账给结了。谈话两人见百里安出手这么大方,更是热络,不到几句话,都恨不得以兄弟相称起来。百里安一改在长乐宫里那副温吞寡言的模样,嘴巴一张,说出的话真是叫人怎么听怎么舒服。

那人将京都玩乐的地方说了一周,才咂咂嘴,“若是今日公子要去游览的话,那可以一去长缨楼——那长缨楼虽然名声不及朝露楼,但也是一处雅地。有些才子不说,许多画舫里的姑娘,也喜欢往里头钻。”

百里安举起茶杯,“多谢张兄指点了。”

“客气客气。”

打听到自己想要的,百里安就告辞走了。他在路上同人打听,一路走过来,果然见那临河矗立的长缨楼。

单从那长缨楼的外面来看,确实雅致的很,百里安一进去,就见到厅里几乎坐满了人,都是些年轻轻轻的书生公子,这些书生公子,各个腰间挂的不是玉坠儿,就是鞋面上嵌着珍珠,一看便是家境殷实,出来找乐子的。百里安往里面走了一阵,见众人是围着一个空白的画卷,画卷一旁,摆着一盆枯萎的花。

百里安问身旁的人,“这是在做什么?”

那人正专心盯着里面,听到百里安的询问,头也不回,“那是妙音姑娘出的题目。”

百里安眉梢一挑。

他反正也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来的,见有些人拿了画纸涂涂抹抹,也没个什么兴致,缩到后面看着长缨楼的摆设。看了一阵,他听见人群里又传来一阵吵嚷声,他看过去,原来是两个画画的公子吵起来了。

一个白白胖胖的男子扯着嗓子叫嚷,“孙金,你耍诈!”

回应那一声质问的,是一声更尖锐的声音,“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耍诈?不要污我清白——”

“你刚拿了纸,非要去雅间画,谁不知道雅间里有人帮你。”那白胖男子还再叫嚷。

被他叫做孙金的人气势不减,“作画本就是风雅的事,本公子就喜欢一个人慢慢思量。”

“你胡说!”

“我看你是自己画不出来,想到来污蔑我!”

长缨楼里的管事两个人都惹不起,只能来中间劝架,“孙公子,李公子,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那孙金看起来来头颇大,一直昂着头,拎着那管事的衣领,“你和他说,这画是不是我画的!”

管事眯着眼睛看了一眼,赔着笑,“是是,是您孙公子的手笔。”

那胖公子气的不轻,又见孙金众人拥簇,吵嚷不过,就愤愤的骂了几句。那叫孙金的一直昂着头,他身旁的人还在帮他说话。隔得远,百里安只听清了:当年,伴读这两个词。

百里安抓了抓耳朵,摇着扇子准备离开,没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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