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让他们搬进了,舒瑶打官司要回来的租界房子里。
但那房子实在太小,住十几口人实在有些挤,于是舒瑶跟舒燕琬以及大舅一家便搬到了彼岸花,晚上住在彼岸花,白天男人们去工作,女人们去小房子那照顾外祖母。
这不今天一早,听说相关部门要对在起义中受损失的房屋进行补偿,全家人便急匆匆地回家等着来人确定损失,母亲也去小房子照顾外祖母了。
此时,彼岸花里就只剩下舒瑶一个人。
她搬了个凳子,坐在门口,远远地看着以往熙熙攘攘的沙滩,心中涌起层层叠叠的失落,不由地开始后悔自己愿望的不切实际。
当今乱世,能活命已经不是易事,自己竟还想着什么开什么舞厅,连人身安全都不能保证,谁还会想着享乐。
想想真是可笑啊!
隔壁的万德咖啡馆这几日正常营业,无处可去的外国人除去呆在家里,绝多数情况下只能到咖啡馆里,因此咖啡馆的生意异常火爆。
尽管这样,维克托依旧很不开心。
他透过明朗的玻璃门,见舒瑶一脸愁容地坐在门口,于是特意为舒瑶煮了一杯咖啡,走到了她面前。
“谢谢!”舒瑶接过来,她撇头透过玻璃窗看咖啡馆,“生意不错!”
维克托耸耸肩,无奈地摆摆手,他对这几日的营业并不满意,纵使天天客满,每天的营业额却依旧不及彼岸花营业时售出咖啡的三分之一。
“维克托先生,您的国家也经常打仗吗?”舒瑶问道。
维克托几乎不做考虑,“当然!若不然我怎会到这里!”
维克托先生本不是特别高,但因为他很清瘦,所以看起来格外的高大,颀长的影子映在舒瑶身上,他垂下头看着舒瑶高高盘起的发髻,忽而想起自己年少时曾经相恋过的姑娘,当时她的年纪就跟舒瑶相仿,若不是家族反对,两人最终没能在一起,自己也不会伤心来到这里。
“原来哪里都有战事啊!”舒瑶感叹着,她突然又想到下落不明的许攸宁,心被扎得一揪一揪的。
“秋小姐应该听过一句古话,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你无需为这几日的事伤心分神,请相信我,用不了几日,一切都会恢复原状!”
舒瑶低声“嗯”了一句,她知道这不是维克托在安慰自己。
几分钟前,维克托接到电话,他的老同学戴维先生以特别大使的身份到达沪上,这种变化意味着即将有大事在沪上发生。
作为合作这么久的伙伴,维克托潜意识中将舒瑶当做朋友,他不想让朋友的家人出任何事。
舒瑶明白维克托的好意。
她点头向其表示感谢。
“那秋小姐慢慢品尝咖啡,我先回去了!”维克托很绅士地朝舒瑶鞠了一躬,转身进了咖啡馆。
舒瑶站起身来,透过明亮干净的玻璃,目送维克托先生走向吧台。
低头,手里的咖啡还散着渺渺热气,温暖透过杯子渗入她手心。
总算让舒瑶在这个多事之秋里,感到一点点温暖。
舒家人从老宅回来后,没有回彼岸花,而是直接去小房吃饭。
房子只有四间屋,位于两户法国商人中间,听说这本秋仁甫买下来给一窑姐住的,后来那窑姐在这养了个小白脸,被秋仁甫发现了,一怒之下把人撵走,这房子也就空了下来。
舒瑶本没打算要这里,她担心母亲会忌讳这是窑姐住过的房子,好是刘汉英一再说服,说租界的房子住的安全,舒瑶才选了这里。
但现在一想,到底是被刘汉英说中了,任外面腥风血雨,租界里却风平浪静,虽不见得日日歌舞升平,却有难得的安宁。
吃完饭,舒瑶跟舒轻语在水池边洗碗,听着刀白莲拉着舒燕琬在一旁说话:“她姑啊,你说这一大家子都住在这四间屋里,也不方便,虽说老宅有损失,但还能住,所以,我们商量了一下,打算明天一早就搬回去!”
舒燕琬今天也跟着去老宅看了,虽然门窗有些破损,但不影响居住,况且过些日子天就凉了,秋衣棉被都在那,住习惯了,出出进进的也方便。
于是舒燕琬点头,表示赞同嫂子的说法:“行,明儿咱们一早就搬回去……”
舒瑶正端着碗往桌子上放,一听母亲这么说,脱口而出,“不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