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谢,你可知道,世上什么人是最可气的?”丁一苦笑着摇了摇头,站起来,强行把这谢当归按坐了下去,他可是天天出早操的,这谢医生那里能在力气上跟他扛上?一下就被丁一按坐下去了,却听丁一对他说道,“最可气的,无非就是好人办坏事!若是坏人办坏事,倒是好办,杀了便是;只是在好人本着好心,却来办出坏事,不惩又似乎纵容别人也学着干坏事,要治他嘛却明明是好人出于好心,你说怎么办?没错,学生说的就是你谢院判!”
丁一抖起袍裾坐了下来,端起茶杯,便是朱见济的咳嗽声里,向一脸不服气的谢当归问道:“丁某自出仕以来,可曾有过什么大言欺人的事?或是丁某为官期间可有什么劣迹?你老谢连杀头都不怕,若是想出有来,无论是对国家,对百姓,你只管说。”
“这倒是无。”谢当归也很光棍,不过他紧接着又说道,“往日下官也敬总宪是为国为民的良臣,只是今日,便如总宪所言!好人好心办坏事,总宪说下官如是,您何尝也不是如此!”他倒是活学活学,立时就把丁一套上了。
边上御医看不下去,两三人冲丁一拱了拱手,却凑到谢当归身边说道:“院判,丁总宪都还没有开方子出来,您这么说,终究是无凭无据,如何使得?”、“您就让丁总宪看看小爷,又有什么不好?”、“院判你要不在这中间作梗,只怕方才丁总宪已看完了小爷出来,和咱们商量怎么处方了!”
谢当归只觉极为荒谬,一个《伤寒论》都没读过的人,要来给人看病,这病人还是他们四大御医看不好的,不过三个同僚所说的也有道理,毕竟,丁一还没有开方子,这时不论如何,是很难指摘出丁一的错来,也难有凭据,于是谢当归冷哼一声开口道:“好,下官便要看看丁总宪的手段,只是话在前头,方子末经下官等人同意,不得煎服;未经下官等人同意,不得下针!这一桩,总宪你若不依我,先在这里教人把下官杀了便是,一日活着,我谢家十世行医,决不能看着你胡来!”
丁一苦笑点了点头道:“都依你就是。”当下总算可以好好说话,便向那三名御医和谢当归问道,“诸位先前看过,就说一说情况吧,毕竟汝等是世间名医,听听诸位的意见,也好有个参照。”
这一点无论谢当归还是那三个御医都无异议,毕竟丁某人官职在那里,又是皇帝亲自叫过来处理这事的。谁知道他们方一开口,丁一就连连摇头,谢当归还以丁一听出他们诊断里有什么错漏,便止住那同僚,冲着丁一问道:“敢问总宪有何不妥?”
“什么沉脉、伏脉,学生安知诸位所言何物?”丁某人极为痛苦地说道,“学生又不是医生,能否直接说说诸位诊断的结论就好了!”尾脉中筋之类的医学用语,丁一要能弄得懂,那才是怪事的,这跟教这些医生去炼钢没什么区别吧。
听着丁一这话,几个太医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谢当归的脸色,却就愈更地鄙视了。
连脉象都听不懂,学人来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