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一看着景帝如释重负的表情,却淡然问道:“敢问圣上,许臣何等名义?”兴安听着,就在一边暗暗撇嘴,看吧,自古人性不外如是,丁某人的确不贪恋权位,所以他就敢直接问,皇帝要他去,给什么官?若是那些削了头求官,绝对就要装出清高模样。由此愈加可证,丁某人便是容不下隔夜仇的货色,要不怎么动不动就扯什么于世间无私仇?要真信他才是见鬼了。
十九岁的五品官说辞就辞,这样的人,不论景帝对于丁一有什么猜忌、有什么看法,听着他问起官职,倒真的是没有一点反感的。这人要贪这个,现在怎么也得给他升个三四品,封个侯爵也是应当的。
所以景帝倒是马上就给出了答案:“自然是以如晋迁左副都御史,总督广西军务事!”左副都御史就是正三品了,二十一岁的正三品,景帝许着官还一脸眼巴巴地望着丁一,只盼他别闹什么妖蛾子。
“不妥,若春闱……”
“开恩科!”景帝火气也上来,这时候给他来这个?大半个广西承宣布政使司被侯大苟打得稀烂了,丁某人还在这里扯什么见鬼的春闱?于是景帝紧接着又改了,更进一步:“便是今日,召在京状元、六学士,当场出题,当场评卷,当场取卿,昭布天下!骑马游街!”
丁一不得不退让:“圣上慎言。”要真这么做,开恩科没问题,问题是开一场只有一个人的恩科,然后取丁一为状元,骑马游街,这不是荣誉,是耻辱吧?景帝干得出来,丁一可经受不起,所以他只能无奈地说道。“国事当先,此时哪还能计较得了这等事?”兴安在边上又是腹诽:不计较?丁容城要不计较才怪!天下人都知道为了科举把官都辞了的,鬼才信你不计较!
事实上如果丁一没有中举的话,大约他不会有这么大的想头,但中过举之后,发现自己做八股的应试水平,似乎也还过得去。而大明的首辅。到现时为止基本都是状元,以后也是进士。订出纲领,丁一自然对总理大臣的职位不会有什么谦让,但是若他能中进士的话,这总理大臣不是当起来更为名正言顺么?是个人处在丁一的位置,都难免有这样的想头。
“如此。兵贵神速……”景帝几乎恨不得马上就把丁一扔过去广西。
万幸边上还坐着于谦于大司马,听着景帝的话,不禁轻咳了两声开口道:“圣上,老臣方才提及之事,还望三思。丁如晋,终也不过一个人罢了。便要成行,总也须有方略奏对……”于谦这么说是对的。难道扔丁一过去,然后等他死么?总有个平叛时间,总有个平叛章略,需要什么样的支援等等。
“以朝廷的军制,只怕十年八年也不能成事。”丁一如同自己所说的,不是要改军制,而是要去吃碗汤饼,“圣上、先生。若要平叛,学生要建新军。人不必多,一万足矣,可于广东、湖广之地就地征募,训练三月之后,开始以战代训,如此必定战损极大。故之尚需再有一万后备部队,随时可以支援……”
“还要三个月?”景帝极为不满地叫起了来,脸上尽是失望的神色。
不是他幼稚到真的以为丁一到了广西就能平乱,而是身为帝国的元首。他很难忍受这样的事情,布政使,基本就是位极人臣了,大明连这样的官员都无力保护,还有什么威信可言呢?
所以他当然希望,越快越好。
这时节,他似乎又感觉,也许丁一活下去也是一件好事,如果他能为大明扫平这叛乱的话,所以他很快就截断了丁一的话:“此等方略,如晋自与于先生参详便是了。朕只问你,何时平叛!”
“快则三五年,长则十年。臣便只有此等本事,若圣上……”
还没等丁一说完,景帝脸色就得极为狰狞:“如晋先回府去吧!朕与于先生尚有事议。”
这就是直接叫丁一滚蛋了。
丁一微微笑了笑,抬手一揖,一言不发转身而行。
他并不在意景帝的态度,这种愤怒是可以理解,而且更为重要的是现在不是景帝独处。
于谦这种能打赢京师保卫战、有看不起王骥水平的人在场,他能分得清什么真话,什么是大言。
丁一很洒脱地出宫,挂着他那铁如意。
回到金鱼胡同的时节,文胖子和丁君玥已经从京郊杨府回来了,听着陈三的安排处置,丁一笑了起来,不错,陈三真的是个人才,毫无疑问,他所做的处置,于当时来说,是最为合适的反应了。
“快马派人追上他们,一切行动取消。”丁一笑着对刘铁吩咐道,“胡山、邢大合、许牛,马上赶回驻地,做好交换,跟他们说明白,很快我就要召他们回京,如果在当地除了同门师兄弟之外,他们有什么得力人手,可以收入门下,到时一并进京来。速去。”
刘铁领命快步奔了出去,丁一又向文胖子和丁君玥吩咐道:“你们马上回容城,把警卫队按着先前的章程,人员配备好了之后,按这数日所学的东西,推广下去,马匹按着一人两马也装备上,不用上京了,就在容城等待命令……若是不出意料,明年一月上旬,就是要你们出力的时节,所以挑选人员等等事宜,刻不容缓……文胖子!”
“小的在,侄少爷有什么吩咐?”文胖子在边上应着。
整个大明都紧缺的马匹,容城那边倒是不缺的。丁一上回带着八百学子回来的,都是一人数马,后来觉得在京师停滞太过张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