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道:“玄琰啊玄琰,你为何还是不明白?只要你不愿改变,我也不愿改变,我们之间的分歧便会永久存在。”
一个心里装的是他自己和挚友,另一个心里装的是苍生万物。只要双方都不放下执念,那这道隔阂便永远无法跨越。
横亘在这对至交之间的,是一道鸿沟天堑。
两人谁也不肯退让,长云整日琢磨着怎样从玄琰身边离开,而玄琰则为如何将长云一直留在锦华宫而绞尽脑汁。
一天夜里,长云掐算出自己将在十年之内身陨。他在玄琰专门为他布置的那间竹舍中思虑良久,想想玄琰说到底只是不忍看他为苍生奔忙,不愿让他以身涉险,于是心尖一软,两行清泪落下,继而又慨叹世事无常,万物生灭终有时。
最终,他与玄琰促膝长谈了一夜,然后留下了一纸契约。
他说:“十年之内,你不可离开海底。十年之后,长云自会归来。到那时,与你终日相对,再不提离去之事。”
玄琰终究还是服了软,答应了长云的条件。
那夜之后,长云孤身回到了陆上,而玄琰每日呆在海底,对长云的寿数将在十年内终结一事一无所知。
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过来,长云欺骗了他。
在他与天下苍生之间,长云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后者。
也罢,人都没了,还留着怨怼做什么呢。
玄琰颓然跌坐在一片狼藉的锦华宫内,长长地叹了一声。
这一叹,仿佛叹尽了十年来的日思夜想、求之不得,个中酸楚只有他一人明了。
他转头看着广白,神色黯然:“你千里迢迢回来这里,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
“长云还有未完成的事。”广白道,“只有你能替他补全生前的遗憾。”
玄琰干笑一声:“那是他的遗憾,与我何干?”
广白没有理会他话中的讥诮,直截了当地问道:“你上陆,还是不上陆?”
玄琰眉头紧锁,望着天顶上刚破的一个大洞,沉声道:“上陆做什么?”
“长淮江水涨,惊鸿岭大旱。”广白道,“只有你能催动定海珠。”
“是长云托你们来寻我?”玄琰看向刚刚爬起来的谢川柏、陶然、寒声三人。
陶然拂了拂衣袖上沾着的碎石屑,思忖片刻,跟玄琰说了第一句话:“前辈,其实师尊他也一直挂念着你。”
玄琰眼皮一抬:“你是他的徒弟?”
陶然点头。
“他一直挂念着我?他跟你说的么?”玄琰将信将疑。
“这……”陶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广白接道:“对,他说的。”
玄琰转头看着他,等待下文。
“我们最后一次见他的时候,他托我转告你一句话。”
玄琰眼中神色闪烁不定:“什么话?”
广白正色道:“长云说,‘我始终执着于他,一字不假。’”
玄琰听完之后深吸了一口气,袖袍一振,将四周的残垣断壁尽数恢复原状,自己也恢复原来雍容的仪态,往矮桌后一坐,说道:“既是长云的请求,我随你们上陆就是了。”
众人齐齐松了口气。
谢川柏向他作了个揖,说道:“前辈,我还有一事相求。”
玄琰扬了扬下巴,示意他说下去。
“不知明犀璧跟琅环玉这两件物品是否在前辈手中?”谢川柏说明道,“大陆和平联盟需要用……”
玄琰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在珍宝阁,自己去拿。”
谢川柏:“……多谢前辈。”
他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什么是真正的阔绰,真正的有钱任性,真正的视金钱如粪土。
谢川柏跟着一名龙女去珍宝阁取东西的间隙,玄琰对着广白挑了挑眉:“你,告诉我你们见到长云时究竟是什么情形。必须一字不漏,巨细靡遗。”
广白拍了拍寒声的肩膀:“寒声,你说。”
寒声料到他懒得说那么多话,于是便任劳任怨地对着玄琰将他们在封魔塔中的所见所闻都说了一遍,说完之后嗓子都开始发干。
陶然轻抚了几下他的背脊给他顺气,玄琰看到这一幕脸色顿时又黑了三分,扬手忿忿摇了几下纨扇,活脱脱一副被闪瞎龙眼的模样。
片刻后,谢川柏就捧着两个木盒子回来了。
他跪坐在桌前的坐垫上,恭敬地说道:“前辈,那这两件东西晚辈就拿走了。”
玄琰用纨扇一指他腰间的佩剑,道:“这件东西你也要拿走么?”
谢川柏一愣,心想自己听故事听得太入迷,还真忘记了这碴。
他还在思考该怎么答话,广白就幽幽地来了一句:“反正你也不要。”乍听倒像是小孩子在闹脾气。
玄琰倒是心平气和:“你这是有心易主了?”
广白嘴角上翘:“你若想让我留在这海底陪你……”
“聒噪。看见你我只觉烦闷。”玄琰皱着眉打断道,“你想易主,我便如你所愿。”
广白淡淡道:“我之所愿,并非易主。”
玄琰瞟他一眼,然后嘲道:“广白,你与长云一样贪得无厌。”
“那对你来说只是举手之劳。”广白道,“玄琰,帮人帮到底。”
说完之后广白意识到,后面这一句好像有点像是谢川柏的语气。
他用余光看了看谢川柏,心想,果然,跟他在一起呆久了,谁说话都会变得不端庄起来。
【系统:叮!玩家已获得史诗材料[明犀璧]、[琅环玉],距离成功打造神兵“一夕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