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细节,拼凑出完整的思路。
陪林天航去幼儿园,遇到园长,母亲出车祸……
最终,碎片被拼合,她蓦地睁开双眼,心脏狂跳,无比清晰地明白了过来。
引起怀疑的是那两声“阿悦”!
糟糕!
江凛变了脸色,她甚至来不及同江如茜道别,匆忙给岳姨发了条短信后,她便一路小跑出中心医院,去街边拦了辆taxi。
坐上车后,她迅速准确地报出地址来,引得司机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姑娘,那边可是荒郊野外啊,什么东西也没有,你确定没记错地儿?”
“没记错。”由于刚才是跑过来的,江凛的呼吸有些不稳,她定了定心神,淡声:“司机,麻烦快点过去,我有很重要的事情。”
司机闻言不再多问,点点头:“好嘞。”
小轿车开始前行的那一刹那,江凛有些脱力,她靠在座椅上,此时才惊觉自己前额起了层冷汗,手也异常冰凉。
她无法形容自己此时的感受。
苦涩、难堪、自卑、仓皇……她不知道原来还能有这么多情绪充斥心头,逼迫得她兵荒马乱,不知所措。
那本该是,只属于她自己一个人的黑色过往。
江凛本来以为这么多年过去,她早就无坚不摧,顺利从童年的泥沼中脱身,不再恐惧。
但此时她才发现,她哪里是不怕,分明就怕得要死。
她早就习惯了茕茕孑立地过活,从来不将自己的软肋袒露给他人,也从来不肯接受他人的悲悯。
而此时此刻,她生来带罪的标志即将被人发现,她最不堪最脆弱的一面,将要被别人悉数收进眼底,她甚至慌张到不知该如何去面对这个事实。
尤其,对方还是贺从泽。
江凛深深阖眼,心底无奈而荒凉。
原来这么多年过去,她从来都没有放过她自己。
☆、36
虽然司家旧宅当年已经被大火烧得面目全非, 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司振华又将它重新修筑回了原本的模样。
他并不住在这边, 只定期让人来将房子打扫干净, 附近荒无人烟, 是比郊区还要清冷的地方。
外界都说,这是司振华与发妻情深义重, 难忘旧情,所以才将旧宅复原, 留下来当个念想。而司振华的所作所为也着实完美印证了这些说法,没当提起这件事时, 总是摆出一副黯然伤神的表情, 正如许久以前酒宴上,贺从泽亲眼所见的那般。
如今看来,似乎并非如此。
该说他司振华怎么才好, 演技精湛?还是动了真情?总之若不是因为线索越来越多, 让贺从泽确信了这个事实, 怕是他都要信了司振华是个念及旧情的好男人。
每每想起江凛无意中透露的,那些她父亲的所作所为, 贺从泽便觉得一阵恶寒。
他本是不信这世上有不爱自己孩子的父母,可事到如今,不得不信。
大门未关, 来人可以直接出入。估计也不怕会有小偷盗窃,毕竟司家旧宅的地址十分隐秘,而这边又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在京都本就难找这种荒草丛生的地方,因此平日根本见不到人。
贺从泽记性还算好的,他隐约想起自己小时候,似乎被贺云锋带着来过这边,当时好像是场宴会,具体为了庆祝什么他已经记不起来。
他推开铁栏门,步入花园,脑中倏地闪现江凛曾经说过的话语,他下意识抬眼向上看去,视线定格在大宅二楼的卧室阳台。
那就是她的房间吗?
……那只幼犬,就是从那里被人丢下来的吗?
尚且年幼的她,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去亲手埋葬幼犬的尸体?
贺从泽迫使自己收回视线,深深阖眼,无声叹息,心底怅然一片。
这根本不是家,就是监狱啊。
想起江如茜早年患有躁郁症的事情,贺从泽愈发难以想象,江凛是如何在这里度过整整六年的。
偏执阴郁的父亲,沉默病态的母亲,死气沉沉的生活环境……
十九年前的那场大火,将一个小姑娘灵魂里最后的纯净烧尽。此后每个深夜里,都令她倍受梦魇折磨,数次挣扎着向死而活。
而她究竟经历过多少苦难,才磨砺出了现在这副坚韧的模样?
贺从泽推门入室,脚步声响彻在偌大的堂屋,空荡荡的,虽然大宅向阳,光线洒满地板,但还是让人觉得发冷。
家具还都算干净,应该是前不久刚清理过。
其实他今天来司家大宅,不是为了观光江凛生活过的地方,而是想证实,自己是否真的猜对了。
打开免打扰模式后,他便没有再看过手机。
贺从泽垂眼,抬起手捏了捏眉骨,承认自己这点小伎俩,实在称不上光明正大。
可是其实他更希望,她不会来。
他从未如此情愿过,自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