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不用这么严肃。今天我看着梅尔,忽然觉得挺有意思。”
“什么有意思?”
“美国人真是英国人的……后裔?亲戚?一脉相承。英国人独据一岛,光荣独立。美国也就是个更大的岛。”
明诚倒茶:“如果再来一次大战,美国会参战吗?”
“必然不会。但肯定有人拉它进来。”
明诚忧郁:“看来真得还有大战。”
明楼伸出两根手指:“第二次。现在看来,免不了了。”
晚饭过后,明诚回到自己的房间。他担心那个笨蛋到底明白没有,笨蛋同志正在不紧不慢捯饬自己。
脱衣服,洗头发洗澡。平时完全没有用香水的习惯,现在有点后悔。洗完出来穿着浴袍擦头发,换上便装。半干的发丝搭在眉眼上,英俊又落拓。对着镜子想了半天,戴上眼镜。再想想,解开衬衣两个扣子,整理领子。
明诚等了半天,气呼呼地犯迷糊,心里骂骂咧咧。心想自己多聪明一个人,看上个迟钝的呆子。果然沉迷美色要不得!
今天晚上他要还想不明白就别想了,禾禾。
房间门终于终于被轻轻打开。明诚长长吐口气。
明楼打开房间门,闪进来。明诚躺在被子里,半趴着,背对他。明楼两步走过去,伸手探进被子里……什么都没穿。
被子下面的明诚,什么都没穿。
明楼微凉的手轻轻抚过年轻健康的皮肤。饱满,有弹性,顺滑。明诚呼吸紊乱,明楼用气音笑,低沉厚重的声音缭绕,像催情的香气。
明诚不动,明楼抚摸下去。
背,永远挺直。被西装箍得周周正正,只有他知道明诚的蝴蝶骨有多性感,仿佛天使降临人间,小憩时收起的翅膀。脊柱,往下是腰。腰很细,很薄,很有劲。手指在腰上流连不去。腰容易让人迷恋,因为那是拥抱时安放胳膊最舒适的位置。再往下,一对腰窝。当初明楼第一次见到真正的腰窝,的确是“圣域”……它们在明诚身上甜甜地诱惑他,诱惑他,来呀……
再往下,明诚攥紧床单。
翘挺的臀部,柔软的秘密地带。
明诚翻身瞪明楼,正对上明楼搭着下垂发丝的金丝眼镜,还有眼镜后带着笑意的眼睛。
明诚心里小火苗噗呲一声徒留一缕青烟。
明楼轻轻揉捏,抚摸,明诚抓着被子,仰着脖子吞咽一声,断断续续艰难道:“你……嗯……你反应过来了……”
“再不明白,就真是笨蛋了。”明楼低声笑,“我怎么也不是啊。”
那时明诚在快乐的顶点抱着他哭叫:“老虎,老虎……”
明楼后来问他什么意思,明诚神情隐秘:“其实你自己不知道,你是只老虎。当你兽性大发的时候,你就变成老虎,吃掉我。”
明楼低头用嘴唇含着明诚的嘴唇,手上的动作令明诚颤抖:“老虎想要吃人。”
明诚哆嗦着声音:“老虎要吃我。”
明楼笑一声:“老虎只吃你。”
明诚伸手扯明楼衬衣,扣子崩一地。他胡乱地摩挲明楼坚硬厚实的胸膛,他爱这里,爱这里传来的心跳。
明楼很镇定:“啊……明天要怎么跟旅店解释床单问题呢?”
明诚急得踹他:“这是咱家的床单被套……你睡了两天了还没发现?”
明楼亲吻他:“那我不客气了,小豹子。”
yù_wàng是只虎。它就在心里,时时咆哮,饥欲饮血。野兽一旦挣脱樊笼,礼义廉耻,烟消云散。
虎需要血肉。
明楼需要明诚。
“我来了。”
他斯文地,柔和地,轻轻笑。
民国二十六年十一月初,停泊在黄浦江上的日军第三舰队炮弹倾泻上海。国民党军队只剩八百人死守,淞沪会战这场三个多月的灾难进入尾声。十一月十日上海市长召开决战会议,勉励誓守上海,第二天天没亮他就带着一飞机金条仓皇逃跑。留下的人,不断涌入的难民,残垣断壁的街道——国军有力气还击的时候曾经有四个导弹误炸上海市中心,尤其是南京路,死了约有两千人——上海的末世。
法国神父饶家驹建立起一个难民营,在毗邻法租界的南市区。这个高个子威严的老先生在大战中丢了一条胳膊,他用木棍做成的假肢敲日本兵的脑袋。四面八方涌入的难民惨像让饶神父不停歇地斗争,他必须安排一切可以可能的救助。老先生喜欢小孩子,他兜里经常装着糖果分给难民中的儿童。难民营里并不是事事顺心,中国人很缺乏秩序与自觉,都是难民还有抢劫行为。饶老先生曾经喝止几个成年人抢劫一个孩子,因为那个孩子身上穿着价格不菲的皮制大衣。这一年的上海比任何时候都冷,十一月份的湿冷已经像扒犁扒刮着人的心。
穿着皮制大衣的孩子很苍白,肤色和神情都是。他用地道的美式英语问饶神父,中国是不是要灭亡了。
饶神父搂着他,不停地安慰:“一切都会好,都会好,亲爱的,不要怕。”
上海失守,南京政府陷入极度恐慌。民国二十六年十一月二十日,民国政府正式迁都重庆,放弃南京。
第59章
第二天明楼准时起床。他下床,明诚还没醒。雷打不动的作息命令明楼去背书,他蹑手蹑脚换衣服,明诚嘟囔:“大哥起了?”
“你再睡会儿。”明楼亲吻他,“我回房背书。”
“啊……您是圣人。”明诚用脸蹭被子,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