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呢?”
小兵吓一跳,抬头一看是队长,手忙脚乱把东西往身后藏。
少棠用威慑的眼神逼对方把货交出来,拿到手里一瞧,一张黑白小照。少棠一笑:“可以啊,挺俊的,你对象?”
小兵不好意思地挠头,脸上乐出两块红皴:“嘿嘿,是我对象,我们村儿的。”
少棠问:“家里帮你定的?”
小兵说:“不是,我们俩从小就处得特好,一直就好着!我退伍以后就回去结婚!”
有个胆肥不怕死的小战士问了一句:“队长,您还没有新对象呐?上回那位彻底甩干净了吧?”
少棠哼出一丝冷笑:“你说呢?”
小兵嘿嘿一乐:“您这么好条件,多少大姑娘扑上来!”
少棠把照片递还,突然变脸,粗声呵斥道:“都忒么赶紧熄灯睡觉!都不准瞎想了!”
“是!不瞎想了!”战士们得令,纷纷爬上各自床铺,钻被窝卧倒,摸着黑在被窝里继续想念心上人。
小战士剃着很短的板寸,眉眼尚带青涩,唇边长出绒绒的小胡须,才十九岁,真年轻啊。少棠熄灯离开,一个人走在笔直昏暗的楼道里,皮鞋踏出的脚步声敲打心上,脚下晃动挺拔孤单的影子,突然间就不是滋味……他也曾年轻过,曾经也挥霍掉一段激扬放荡的青春。回过头看,这多年来一直忠心耿耿陪伴在自己身旁那个孩子,也已经快长大成人,也像他当年一般帅气张扬无畏的模样。
有些事情,不进则退。往前一步,太艰难,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走。可往后退一步,他又不愿意退,付出越多,越舍不得撒开手,不甘心。孟小北就是他的心魔。
……
中考最后一天,少棠还是请假过去了。校园里打考试铃,他遥遥注视孟小北斜,买了一包饼干边走边吃,大大咧咧地晃进校园,表情轻松自若。
两小时之后,打散场铃,学生们呼噜呼噜从教学楼里涌出来,欢快地飞奔离开考场。
孟小北是跟孙媛媛一起出来的,边走边举着算草纸凑头对答案。孟小北估摸着发挥得不错,与女同学有说有笑,眼角眯出洋洋得意的纹路,孙媛媛还娇嗔地捶了他一下……
少棠就静静坐在车里,一条手臂搭在窗外,在车门上磕掉烟灰,睫毛遮掩下的眼神略微凌厉、深邃,陷入沉默。
他开着队里一辆吉普出来的,车就停在校门对面,副驾位上还有他给小北带的一包吃的,饼干面包火腿肠和饮料。少棠眼珠一动不动,如同演习时长时间的埋伏盯梢,眼底燃着暗火,带有血丝,盯着他干儿子骑上车,带个女生出校。
那天是考完最后一门,娃儿们终于熬过半年被数不尽的书本做不完的考卷堆砌起来的复习模拟冲刺,班里有同学直接把练习册从三楼天女散花般抛了出去,地下散落着笔迹凌乱的答题纸算草纸,一伙人随后攥着零钱涌向学校小卖部几乎将柜台搬空。快乐躁动又自由浪漫的初中生涯最终以学生们胜利狂欢大逃亡的形式结束了。
教室里,孟小北抽风得把自己t恤扒了,和祁亮两个人站到教室桌子上。孟小北突然按住亮亮,一骗腿,骑到对方胯上,一拍亮亮的屁股,像个潇洒的牛仔骑马挥舞着t恤狂笑。祁亮挣扎着踹他,“孟小北你个驴蛋竟敢骑我!!!”
俩人互相掐着一起从桌子上摔了下去,孟小北光着脊梁在教室里被几个男生围追堵截……
孟小北随后与七八个男女同学一起,骑车去附近的团结湖公园。
他车后座上带着孙媛媛,祁亮带另外一个女生。一群大孩子,一路笑闹,痛快地撒着野地玩儿,狂欢。
仿佛就是压抑的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下来,终于解脱了,烦心事全部暂且抛诸脑后,孟小北也需要一场发泄。更何况他本来就显得没心没肺,外人面前可以将心情掩饰得很好。他们一群人在团结湖公园里疯狂地赛车,比谁带着女生骑得最快。孟小北双手撒开把骑,完全靠胯骨和屁股的力量控制车子的方向,孙媛媛抱着他的腰吓得尖叫,俩人差点儿连人带车骑到湖里……
一排脸上洋溢青春洒脱的少年,每人嘴上叼个冰壶,无忧无虑在公园里游荡,直到天黑。远远看过去,那就是一排早晨九点钟的初升的太阳,年轻,明亮,耀眼。岁月多么美好。
孟小北不认识他干爹开出来的那辆军绿色吉普。他一路骑到公园,后来骑回家,竟都完全没意识到,他小爹一直在跟踪他。
少棠在后面匀速行驶,开得很慢,看得专注,凝视人流车流中孟小北的背影……他那天也不知怎的,好像着了魔,远远看着那群孩子玩耍,却没上前。这倘若十年前在西沟里,他一早就上去了,一群傻孩子会玩儿吗,老子带你们、手把手教你们怎么玩儿!
可是这回,他没过去,默默看了一下午,不打扰小北。
上去以后说什么?让孟小北跟同学介绍说,这是我爸爸?爸爸陪我们玩儿?……
少棠认得孙媛媛,从八里庄小学就与孟小北同班的女同学,学习特优秀,家里还是大学教授。
贺少棠这人性子里也有很闷很要自尊的那一面,尤其在孟小北面前。同学间交往这种事,他不会去质问孟小北,也没必要,孩子大了,由不得爹。两个人如果互相心里惦记对方,不用逼迫着说出来,不干涉对方人际圈子。
事情转折就在中考完后那几天。少棠从二厂家属大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