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被两个胡人擒住,挣扎了一下,但这只能给她带来更粗暴的控制,似乎知道了这是螳臂当车的徒劳,她回头看了陈节元一眼,那眼神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凄楚和不甘,看得陈节元如芒在背,很快她就放弃了挣扎,任由那二人拖走。
陈节元朝卫夜笑了笑,两人一前一后走进营帐,卫夜看着沙盘,道:“冀并两州的军队已经抵达,军师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韩匡是敌军主将,持杖节与钺的将军果然不简单啊。”陈节元站在沙盘旁边,叹了口气,“无缘无故折损一万铁骑,实在是不该。淮东方面步兵较多,两万骑兵不如将军您的军队精壮,来到颍水需要重新整顿修养,他们与您的铁骑交换,将军您开往谯郡,拿下淮南,切断梁军的后方补给线,淮东军来此修养完毕,即可拿下汝南,活捉韩匡。”
卫夜仔细思考了一会,道:“这样岂不是置陛下与危险之中?若是我撤走,这里只有疲惫不堪的冀并军、陛下五万步兵和三千羽林郎,区区五万步兵根本抵挡不了韩匡。”
陈节元拿起沙盘上的竹竿,在插着汝南的小沙丘上画了个圈,说:“韩匡虽然勇,但与刘凌那一战也损失不小,暂时不会兴兵起事,将军且放宽心去,在下定会护得陛下周全。”
卫夜知道这位算无遗策的军师的能耐,但是再精明的军师手下都是疲军,又能办成什么呢?而冀并二州的军队是崇明的,陈节元跟这位脾气古怪的梁人没有合作过,磨合期面对韩匡这样恐怖的敌人,实在是让人放心不下。
卫夜担忧地问道:“这件事你跟陛下说了吗?”
“还没,陛下正在气头上。”陈节元想起崇延那番话,无奈一笑,“我只是个质子,不比你们这些握有实权的将军,陛下心情不好,随时都能把我弄死。我寻思着冒死献计之前,一定要和精义将军说说话。”
卫夜听他戏谑的口吻,心惊胆战地说道:“陛下不是这样的人的!去年你被贼人挟持,是陛下把你救回来的,你都忘了吗?!”
陈节元把竹竿轻轻放下,正视卫夜,淡淡的说道:“我当然没忘。卫夜,你不知道,你不会懂,有的人只能一起担当艰苦,不能共同享受荣华。”
“我只知道他曾经待你如亲生儿子,你现在却要把他暴露在危险之中,你们梁人不是最讲孝的吗?怎么你……”
陈节元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卫夜扼腕叹息一声,“总之你说的方法我不同意,我率领的部众以保护陛下安慰为第一要务,除非陛下同意,否则我不会去谯郡的。”
陈节元道:“这是自然,我只是个军师,无权调动兵马,淮东军举足轻重,一切都要由陛下定夺。”
卫夜最近听说崇延老拿陈节元出气的事情,甚至还有人说这个在楚国风光一时的异族军师已经失宠,反正多的是看他怎么沦为质子的羯族贵族,没一个人替他说好话。耳边都是对陈节元不利的舆论,卫夜也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异族人,“你不是一开始就计划好让光明将军去攻打淮南的吗?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要把我调走?”
“这是出于大军的考虑……”
“我要听你说真话!”卫夜突然独断他的话,语气几乎是用吼的。“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不受陛下青睐了,就想出这个方法谋害陛下?!”
陈节元不说话了,眼帘半垂,掩去狭长的凤目中的算计……与孤独。
他突然很想,很想有人能和他对饮高歌,但其实这里,没有人能听得懂梁语。
“在下若真的对陛下有二心,何必这么大费周章,每日有的是机会行刺陛下,甚至是你。但是我没有,因为陛下救过我,从我爹把我送到这里,我没有一次害过你们。”陈节元总觉得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大声嘲笑他,笑他丧尽天良qín_shòu不如。深吸了一口气,陈节元嗤笑一声,不悲不喜地说道:“如果这些你都不信,那么陛下,也该是不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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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知年在偏房,打开岑立给他的小瓷瓶,凑近鼻子闻了闻,倒不是多恶心,初闻似淡淡的花香,再闻已令人沉醉,全身的血液瞬间沸腾起来,心里好像有一头猛兽咆哮着破体而出。
贺知年好歹是学过医术,再说早知道这是毒,他使劲摇了摇头,将那烫手瓷瓶放在案上最右边的角落,剧烈喘息了半晌才回过神。
这东西竟然对人有这么的诱惑,光是闻闻就要被吸进去,更何况还能吃进肚子里,那不得把人迷得晕死?!
他闻过不少药材,药材也有花草,但这味道不似花香,他自个儿也说不出是什么,可怎么办搞清楚它的成分?做不出这种东西可怎么救公子?
思及此,贺知年硬着头皮去拿那个瓷瓶,人除了嗅觉之外,还是味觉可用,他狠下心,倒了一点在舌尖,细细品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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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都这个点了,知年怎么还没来?”
王病看了看窗外的斜阳,平常这个时候贺知年会端晚膳来房里一起用膳的,这一点几乎是雷打不动的,不知今日怎么的竟然迟到了。
岑立从背后搂住他,王病感觉手掌一暖,低头看,竟是岑立塞了个手炉给自己,身后传来岑立温柔的声音:“别站在窗边吹风。”
初秋昼夜温差大,王病的身体对外界的反应尤其敏感,只是初秋,他就换上了加厚的貂皮被子。但是现在他更担心知年,他当初来到平阳去刘辉业居住的无名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