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他从床上下到地面,穿上拖鞋,拿着那瓶喷雾剂,又去敲了杨煊的门。
这次只敲了一次,他就听到屋里椅子挪动的声响,随即是逐渐靠近的脚步声。他又开始在心里默默打起了草稿。
杨煊把门拉开的那个瞬间,汤君赫感觉到一股烟味儿扑面而来,同时传来的还有他身上沐浴露的味道----和自己身上的一模一样,以及略显吵闹的音乐声,外语的歌词,唱腔中带着难以言说的愤懑。
“你在抽烟吗?”他想到就问出了口,然后朝杨煊递出了那瓶喷雾剂。
杨煊“嗯”了一声,用那只没拿烟的手接过喷雾剂,汤君赫又说:“喷过了,但还是很疼。”
“再喷点吧,”杨煊看着他,微微眯了眯眼睛,竭力忍住朝他脸上喷烟的欲`望,他把那瓶喷雾剂朝汤君赫那边推了推,“送你了。”
“真的?”汤君赫没想到自己这样轻易得逞,又自作主张地增加了任务难度,“但我不知道喷得对不对……”他作出为难的表情,朝杨煊伸出手腕,那道红印子已经开始转成淤青了。
杨煊看了眼他的手腕,没什么动作,又看着他,半晌,似笑非笑地说:“好学生连这也不会?”然后就关上了门。
还没反应过来,汤君赫就被挡在了门外,他无比后悔自己刚刚失神,没有再伸出手腕挡一下这扇门。
再挡一下,也许就可以进去了。汤君赫懊恼地抓着那瓶喷雾剂,回了自己房间。
第二十三章
窗外雨势渐弱,雨水丰沛的寂静夏夜里,远处的蛙鸣遥遥地传过来,伴随着树叶在风中摇曳的沙沙声,汤君赫睡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好眠。
一觉睡到天亮,没梦到周林,也没梦到杨煊。
第二天早上醒过来,汤君赫拉开窗帘,在明亮的房间里坐了一会儿,心情明媚得像初升的太阳。他想他终于可以摆脱周林了,也许只是暂时的,但只要杨煊待在这里一天,他就可以毫无阴翳地度过一天,就像润城一中里其他所有的同龄人一样。就像应茴一样。
他也可以摆脱对于杨煊的不正常的欲`望----那是周林带来的,阴暗的,肮脏的,见不得光的欲`望,如果能一直待在阳光下的话,它们也会一并无处遁形,在日晒下蒸发掉吧。
汤君赫轻松而愉悦地想,他会跟杨煊恢复以前的关系的,就像小时候那样,他会把那抹亮色找回来的,毕竟它们从未褪色过。
吃过早饭,汤君赫回房,正在检查作业有没有忘带时,听到外面传来关门的声音----杨煊出门了。
他赶紧拉链,拎起来跑出去,正手忙脚乱地换鞋时,汤小年从卫生间走出来:“慌什么,又不晚,没落下东西吧?”
“没有,”汤君赫就往外跑,“妈,我走了。”
“你慢点,”汤小年跟到门口,探头出来看着他,叮嘱道,“路上小心点,看着车啊。”
“知道了。”汤君赫应一声,头也不回地拐到了电梯口。
----电梯门一秒之前堪堪关上,此刻正不急不缓地朝下降着楼层。
汤君赫单肩,拔腿就朝楼下跑,一秒也不敢多耽搁,生怕杨煊不等自己先走了。楼梯间顿时充斥着一阵忙乱的“噔噔噔”脚步声。
当他气喘吁吁地跑到楼下时,杨煊已经把自行车锁打开了,正直起腰,单手扶着车把往楼道口走。
润城一中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体育生在周二到周五有不穿校服的特权,因为需要每天训练----超乎寻常的运动量之下,每天换洗校服的确有些强人所难。
但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