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你的秀秀还给你,不就得了?”
“这——”阿桑隐隐觉得荷露的话里藏着些许恶意,可是究竟是哪里不对,她一时半会儿却又想不出来。
南离在后院寻到阿桑的时候,阿桑正坐在一堆柴火中间若有所思,阳光照在她乌黑如缎的长发上,荡漾出一片炫目的光。南离不由得就在她身侧坐下,笑意盈盈地望着她:“又在发呆?”
阿桑这才回过神来。“你和青叶打完架了?”她语无伦次地问道。
南离唇边勾起一抹无奈的笑意,却不得不解释道:“不是打架。是你母亲想看看我在祭宫学到的本事,让青叶陪着比划几招而已。看她的神情,她应该是满意了。”南离说这话完全是避重就轻,轻描淡写里带着些自矜之意,有着久居祭宫清冷高傲的祭司才拥有的居高临下,若是旁人听了,必然会陶醉于他的不凡气度,然而阿桑只是“唔”了一声,作为回应。
南离心中颇不满足。
事实上他又岂止是赢了青叶那么简单。其后几场,他一直刻意算计,既要稳稳胜过青叶一筹,又要让旁观者不至于低估了青叶的实力,简直煞费了心机。
最后一场比剑,他明明在稷下学宫中有剑术第一人的称号,连子羽也远远不及他,这场为了局面好看,他硬是接连放过青叶好几处破绽,使着剑在青叶手腕、咽喉前头遥划几下,便点到为止地宣布平局。
青叶原本身在局中,前面几场未必看出南离有意容让,此时也终于醒悟过来,对他一脸感激之色。虽说两人利益纠葛已久,未必单靠这点小手段就能令青叶心悦诚服。但如今两人好歹都是姜姬这边阵营的人,能够缓和关系到底是好的。
“我是在给你母亲面子。”南离见阿桑一脸懵懂,不得已详加解释他谦让之时的内心活动,“到底他是你母亲身边的人,你母亲以后还用得着他的,不好让他输的太难看。”
他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阿桑越发懵懂了。
“啊?”她一脸茫然。
南离各种暗示不成,无奈之下只得直接邀功求赏:“我这般细致体贴,为你方方面面都考虑得周全,难道你竟然全无表示?”
这句话阿桑却是听懂了。两人之间经常如此,南离云山雾罩地长篇大论之后,见阿桑一脸莫名其妙,便会说出类似的话,阿桑早已习以为常。
于是阿桑心领神会地抚慰功臣,凑到南离唇边亲了他一口,正想偃旗息鼓,肩膀却已经被南离按住了。
“那时候你不是很厉害吗?就这般抱着又亲又摸的,撩起人的火来,却又奚落着说容易动情,分明是想当众看我出丑。”南离回味过来,此时便开始清算旧账,大有不依不饶的味道,“这时候怎么如此搪塞?”
他的眸色一下子变得幽深起来,俊秀的容颜间莫名就有一种醉人之意,声音压得很低,近似于呢喃:“此地太过局促,不如此刻去你房中,好好算一算账目,嗯?”
“啊,你说这个啊。”阿桑突然一拍脑袋,好像想起了什么一般,“母亲命我问你一件事。不知道你是否识得一种草?”
“什么草?”南离在心爱的姑娘面前,难免想表现自己最好的一面,“若是别的事情,只怕我还答不上来。若说到草,我自幼跟着若苍老师尝尽百草,走遍整个稷下川,就没有不识得的。”
“啊?那你尝过猪草吗?”阿桑问道。
“猪草?”南离有些呆滞。他被阿桑阻了一阻,就有些心浮气躁,很想三句两句将事情解释清楚。
俗称的猪草是春季里生在田埂边的野草野草,在稷下川常用来喂猪。这类草在南离跟着老师尝百草的时候倒也尝过,只是阿桑这么问,倒似是嘲笑他是猪一般了。不过南离也知道阿桑不通人情世故,反应较常人迟钝些,定然全无恶意,因此却也不和她计较。
“母亲让我告诉你,跟青叶打完架后,去田中打些猪草回来。家里的猪没吃的了。”阿桑努力地回想着姜姬的话,如实转述道。
☆、茕茕白兔(一)
姜姬做事向来出人意表。南离不由得一愣,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吩咐,也只得听从。
此时正是孟春时节,田埂间的猪草大致有两种,一种是紫云英,一种是稻槎菜。春暖花开,两种草虽随处可见,然而抱着和南离一样目的来打猪草的人却也不少,南离接连寻了几块田,才打了一小捆。
虽一路上皆有陇上陌头的村民们向南离行礼问好,还有许多热情如火的少女们冲他抛媚眼,以及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们仰慕地看着他,但是在抢着打猪草的时候,他们可不会因此而容让半分。稷下川四君之首,原本就该是强者中的强者,若是强者还需要普通人相让的话,那算什么?稷下川从来都没有这种规矩。
稻槎菜长在在田埂边上,挤挤挨挨地一丛一丛的,不过草丛边大多已被三五成群的打猪草的民众所占领。南离只得往更深处的田间走去,冷不丁就看到一片稻槎菜长势喜人,忙奔过去时,便见得不远处的田里有一男一女在说话。
“蒲柔姐姐,我心中欢喜你已有很久了。我知道你心里有人,可他……他是个没有心的,他只知道玩,你待他再好也是没有用的。不如你看看我?”一个尚有些稚嫩的男子声音传来。
南离因觉得那声音有些熟悉,不由得循声望去,看了一回,又低头想了一想,记起那正是在姜寨前跟他说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