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我爸爸不信这的,不过,这次倒也说,要带我去见见活佛。”犰犰笑着说。
荷兰夹着烟指了指,“那个初一真是不地道!就算死,裹个红被子,多不吉利啊!他说不化厉鬼,那还是要把你给缠住。这样说起来,你那个韩应钦倒是真靠谱,对!那玩意儿就该当时烧!还非要当着你的面儿烧才作数。”
犰犰愣了愣,“他不信这吧,他烧那被子是怕我总想着这些,——”
荷兰直摆手,又摇头,“肯定信!尤其北京那些个八 旗,信得厉害。我爸说,你上京送他们真金白银都不及写他们的名字捐雍和宫香火钱得他们的心。”
犰犰像听稀奇的,想想,又一笑,她那小心思,就想着赶明儿去问问韩应钦到底信不信。更甚,神经病还当回事的真跑去雍和宫那平安符里翻呐,结果!——何止韩应钦一人,——犰犰那会儿又哭又笑,你想,雍和宫一棵福禄树上全是她的名字,——每个人赤诚诚的心意,———
咳,谁不信?不信的,怕她出事,也只得信。
当然,荷兰没说假话,越是高层越信藏佛。因为,立即就有了印证。
两人正吃着聊着,
“诶,犰犰!”
有人路过她们这一桌儿突然看见她喊她,
犰犰一抬头,看见了,站起身,蛮有礼貌,
“徐阿姨。”
谁呀?胡来的小姨,徐丽咩。
52
“犰犰,听说调到北京去了?”
“不是,是借调,协助编撰一个资料。”
“哦哦。咳,老高这两个闺女多喜人,都这么出色,——”
咳,高犰觉得痛苦,跟徐丽也不是多熟,再加上胡来的关系,甚至有些尴尬。可是又是长辈,不得不礼貌寒暄。
“犰犰,”徐丽突然有些欲言又止。高犰忙说,“徐阿姨,坐一下。”就要拉开一旁的座位。徐丽忙摆手,“不用不用,那边还有朋友。犰犰,——徐阿姨也不好多嘴,胡来,——他也艰难。身体日渐不好,来来最是有孝心的孩子,带妈去青海了,一来那里可以疗养,再一个,接佛气的地方,也是给妈妈祈个福。——犰犰,来来他——”徐丽双手握着她的手,说这些时有些激动,到后来,又有些欲言又止,只得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几疼爱地看着她,“徐阿姨不多说,徐阿姨不多说了,——”
徐丽走了,高犰坐了下来。刚听她说起胡来的妈妈,犰犰心里有些难过,毕竟那阵子,胡来的妈妈对自己极好。继而,又想到胡来——对胡来的心思,高犰是很纠结的。他为了自己脑袋受伤,失忆,只忘了自己,自己糊里糊涂在病榻上与他缠 绵,他和初一,——现在虽然晓得了他们与初一之间的恩怨,可这么几次都没有看见他,原来,他去青海了,妈 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
犰犰脑子有点小乱,心头的滋味说不上来。她与胡来之间总有种很奇妙的联系,他脑袋受伤失忆之时,犰犰有种撕心裂肺般的同命相连;现在他的妈妈又病重,同样,犰犰也曾经历过妈妈最艰难的时刻——
“看吧,我说的话马上得到了印证,像他们这样的人家都信藏佛,去疗养是一方面,祈福肯定也重要着呢。我还见过包下一座寺庙,亲自出家一年半载的来表虔诚的呢,——”
幸好荷兰的话儿把小纠结的犰犰又拉了回来。她的那句“亲自出家一年半载”叫犰犰的思想领域又跑偏到另一侧,———莫非,胡来也那样,出家了?——这时候,犰犰又越想着越迷离。胡来本来在她心目中就有些高不可攀的仙子意味,这要又跟佛扯上,更是神秘缭绕不可测———
再怎么说,佛事不可妄言,只得亲自去体味。还好,她马上也要进藏去到那海拔最高最神秘的佛寺中朝拜一番,想想又何其激动。————所以啊,神经病的心思就像跳跳糖,一波三折,跟她搞不清白滴。
后来跟荷兰妹妹结账时才知道,徐丽竟然把她们这一桌的账也结了。荷兰还拍着衙内的肩头感叹:你的队伍多,管理起来是麻烦点,不过,好处倒也捞到不少,走哪儿都有人抢着付账,这是个很好的美德,要发扬。
杂花生树,群英乱飞,一个仿若“陌上花开,君可徐徐归”的日子,高犰远上高原鸟!
一路兼程,越来越稀薄的空气,越来越湛蓝的天空,越来越可闻的佛香缭绕——
高犰穿着厚重的大棉衣带着大毡帽,坐在摇摇晃晃的牦牛车上跟着晃来又晃去,倒像个活菩萨,———她那时不时发呆到迷离的模样尤像!
科考队的,一行七人,各个都是高大男士,只除了高教授带着的这菩萨闺女走不得,跟行李一起堆在牦牛车上。
里面还有两个法国佬,随身带的摄影器材毫不浪费,给菩萨闺女照了不少相。说实话,有天傍晚,牦牛车停在一棵歪脖老树下,枯藤怪枝,看上去有些狰狞,可,穿得臃肿的菩萨闺女佝偻着身子依然坐在牦牛车上,懒洋洋般扭头注视着身后的夕阳,烧红的夕阳,那一瞬———确实叫人屏息!菩萨闺女贼亮的眼睛里,写着种说不出的神秘意态,把法国佬迷晕鸟!后来到哪儿都喜欢有意无意照她。高原气候将死犰犰的两瓣脸颊不知是烧还是冻的弄得通红,犰犰觉得痒,掏出爪子抠,她爸爸去拉她的手,有时候还吼她,她偏要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