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赏出去的,这份体面别人家没有,哥哥挨了打,京里的人肯定笑话孔家,她更得照应家里。
待她支开宫女,内官上前几步,小声道:“娘娘,老夫人问国舅爷什么时候能回家。那牢里阴森潮湿,国舅爷酒后挨了顿打,没人照顾,还被关进去,肯定受了不少罪,老夫人心疼得不得了。”
孔氏皱眉道:“让我娘宽心,皇上不是真心要关他,因怕御史弹劾,才要做做样子。这都到年底了,过年之前肯定会放他回家。”
内官又道:“老夫人还问,那个傅云是什么来头?竟然敢打国舅爷。”
孔氏挑起一星儿乳白色脂膏,抹在自己手上,想了想,道:“傅云是皇上的人,皇上很信任他。哥哥这次受罪,出来以后必然不服气,叮嘱他莫要再惹是生非,先躲过这阵风头再说,别想着去找傅云的晦气。”
又问家里还缺什么,父亲身体好不好,家中侄儿侄女如何。
内官一一答了,没敢告诉孔氏她爹孔老爷又纳了一房十五岁的小妾,孔太太生气病倒,一半是担心儿子,还有一半是被孔老爷给气的。
到安歇的时辰了,宫女进来铺床烘被,内官退出去。
孔氏望一眼门口的方向,眼神落寞。
忽然,两名内官笑着走进内殿,道:“万岁爷说今晚过来。”
孔氏呆了一呆,喜不自禁。
宫女们也满脸笑容,道:“娘娘,国舅爷出了事,万岁爷还是到您这儿来,您且放宽心,您可是皇后,万岁爷岂会冷落您?”
孔氏眉角眼梢都是笑,忙抚抚发鬓,“这个发式不好看,给我梳个牡丹髻。”
宫女们笑着应喏。
等朱和昶批阅完奏折过来,孔氏已经换了身衣裳,打扮得娇艳欲滴,备了消夜等着了。
朱和昶坐下喝珍珠豆腐丸子汤,桌上许多湖广风味的菜肴,其中一道武昌府的菜薹,是内庖特意进献的。
饭后说了会儿话,朱和昶看到孔皇后抄了一半的经书,拿起来看。
孔皇后脸上羞红,夺过纸,道:“妾的字写得不好。”
她跟着女官学习,读了几本女德之类的书,但才学有限,比不上赵氏她们饱读诗书。
朱和昶微微一笑,道:“朕以前的字也写得不好,在书院读书的时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没人敢管朕,朕就愈发懒了。云哥的字写得好,他最刻苦。”
听他提起少年时候的事,孔皇后心里一动,皇上和傅云认识多年,以前她以为傅云不过是和之前被打发回武昌府的长史一样只是个比较有脸面的王府旧人,但现在看来,远不止如此。
她不动声色,娇声说:“皇上的字明明写得很好,听说几位阁老都夸您,您这么说,是为了安慰我罢了。”
朱和昶摇头失笑,“进京以后朕每天都要练字,才没在阁老们跟前丢丑,他们嘴上不说,心里挑剔得很。”
多亏云哥写信提醒他,他进京之前一直在苦练,除了练字,还练说话的口音,免得进京闹笑话,被朝臣看不起。
孔皇后怔了怔,皇上以前只是个地方藩王世子,进京以后才学着怎么处理朝政、怎么和朝臣打交道,一定很辛苦。
朱和昶和她说话,见她眼皮低垂,以为她还在为长乐侯的事生气,道:“你哥哥要是打了旁人,也没什么,打的是大理寺少卿,就不一样了。怎么也得关他几天,差事也不必管了,等他出来,让他去南京。”
不仅要关押,还要夺走哥哥的差事,打发他去南京。
孔皇后一惊,下意识道:“皇上,就要过年了,兄长是家中独子,他一走,两老无人照顾……”
朱和昶皱眉说:“只是打发他出一趟公差而已,等他回来,风头过去了,才好让他官复原职。不然,御史岂会轻易放过他?”
这事似乎不只是酒后打人那么简单,孔皇后心思转了几转,不敢再给兄长求情,只得道:“皇上处置公正,就该如此。妾只是担心两老罢了。”
朱和昶看她一眼,走到书案前,提笔在孔皇后抄了一半的纸上继续往下默写经文。
孔皇后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走过去,帮忙磨墨。
朱和昶写完一句经文,轻声问:“你白天和女官们一起演练亲蚕礼,累吗?”
烛火晃动,孔皇后被朱和昶关心一句,眼圈不由得泛红。
再多的辛苦,因为这一句话,烟消云散,化为甘甜。
她柔声道:“妾不累。”
朱和昶左手执起她的手,指腹轻轻摩挲她的手背,含笑说:“朕也有很多不懂的地方,我们一起学。”
孔皇后一时哽住,心尖直颤。
她知道皇上对每一位妃子都这么温和,他性情柔和,喜欢美人,并没有特别钟爱哪一个。
有时候宫女不小心失手打了东西,他很少责怪她们,也是如此温声和她们说话。
明知他对其他人也这么好……
有一次她看见皇上和赵氏在西苑赏花,赵氏的脚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