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刚才那番话,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她几乎被掏空了,难掩疲倦,顾不上身上穿着被自己撕得破破烂烂的杭绸袍,就那么靠在他怀里睡着了。
以后不能再这么逼她了。
霍明锦越看越觉得她稀罕,怕她冻着,又翻出一床干净的没用过的锦被,盖在她身上,掖好被角。
他刚刚在榻上做那事,她看见了,现在睡在这儿,在满溢着他的味道的衾被里入睡。
这么一想,他下腹紧绷。
不过另一种身心愉悦的满足感萦绕在他心头,他此刻心满意足,舍不得打扰她。
傅云英眉尖轻蹙,梦中翻了个身,眼睫扑闪扑闪,睁开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看到近在咫尺的他,愣了一下。
他朝她微笑,俯身吻她。
她似醒非醒,抓住他的衣襟,呢喃了一句,“明锦哥,烛台掉进床底下去了……”
说完,又合上眼帘。
好像说了一句梦话。
这个时候,竟然还记得那枝烛台。
霍明锦不由失笑。
没办法,她都说了,还能怎么办?
堂堂督师大人,趴在床脚一侧,努力伸长修长的胳膊,够到滚进床底的烛台,拿起放到一边供香炉的矮几上。
他拍拍袖子,擦干身上的汗水,换了身干净衣袍,合衣躺下,一手支颐,侧卧在傅云英身边,凝视她的睡颜。
一觉黑甜。
翌日早上,傅云英是被热醒的。
她从来都是一个人睡,天冷的时候烧汤婆子,冬天最冷时节多盖几层被、垫几层褥,半夜换一次汤婆子暖被,并不算难挨。
现在身边被子里多了一个人,还是一个火力壮的大男人,哪儿哪儿都是滚烫的。
萦绕在周身的男性气息陌生又刺激。
她愣了半天,肌肤炸起细细的鸡皮疙瘩。
察觉到怀里的人在动,霍明锦立刻醒了,一睁开眼就看到她大睁着双眼发呆的样子,嘴角一挑,凑近吻她的面颊。
她一动不动,身体僵直。
脸上的表情既震惊,又茫然。
她每天早起读书,很少睡懒觉,今天也是和平时差不多的时间醒来,但眼前没有遮光的罗帐,这不是她睡惯的床。
霍明锦闷笑几声,不逗弄她了,扶她坐起来,“我送你回去,他们该找你了。”
傅云英只呆了片刻,很快清醒过来。
扫一眼自己身上,眼皮跳了两下。
衣裳被撕烂了。
力气再大,终究打不过武艺高强的他,这是个问题。
……
乔嘉看到傅云英从屋里走出来的时候,虽然没有刻意,但还是忍不住多看她两眼。
她今天要去衙署,穿了身挺括的圆领常服,束玉带,皂皮靴,戴纱帽,长身玉立,风姿洒然。
面色红润,眼瞳清亮,气色比昨天好了许多。
怎么看都不像是被折腾了一晚上……
乔嘉心里暗暗想。
一道视线扫过来,在他身上停留片刻,又收回去了。
乔嘉一个激灵,忙垂手站好。
傅云英官威日盛,只是一个眼神,明知她看不出他刚才想了什么,还是吓了他一跳。
他皱眉,自己怎么和李昌一样变得不正经起来了?
看来以后得少和李昌那厮来往。
傅四老爷等人见傅云英痊愈,心里高兴,抓着她左看看右看看,叮嘱了一车话。
她和傅云章一起出门,外面在落雨,王大郎撑起罗伞,送她走过庭院。
路上,傅云章详细告诉她最近朝中发生的几件大事。
乡试剿袭的几个考生没有受到惩处,这是没办法的事,判了这几个,很可能影响所有考生,而且剿袭确实算不得违规。
几省的学政、学官受到训斥,姚文达最为激进,大朝那天,当着文武群臣,将学政们骂一个狗血淋头。
“今年会试主考官两人,副考官两人,同考官二十人。”
朱和昶很看重他登基以来的第一次会试,不容许此次会试出一点差错,他还想在增加同考官的基础上再增设几名考官。
匠籍制度改革的第一步是取消匠人劳役,工部主事和苏桐最近就在忙这事。
再就是裁抑司礼监,得知朱和昶想打压阉党,满朝文武空前团结起来,拥护他的决定,连御史都拍马,说他乃圣明之君。
赵弼手上那桩副指挥使杀人案总算结案,他这次把督察院得罪得透透的,连带着大理寺所有大小官员见了督察院的人都得绕道走,免得被对方冷嘲热讽。
还有其他一些零零碎碎的风波,朱和昶没有理会,由内阁大臣自行处理。
至于霍明锦突然回京一事,并没有引来非议,他前两天是真的忙。沿海倭寇肆掠,当地守军望风而逃,他调兵遣将,接连选派四位赋闲在家的边关大将南下抗倭,第一批人已经赶赴浙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