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救不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傅云章的脸色慢慢缓和下来,眉头仍然皱着,转头看漏窗外横斜的海棠花枝,慢慢道,“我不是为你找霍明锦求助生气……”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傅云英把茶杯往他手边推近了一点,笑着说,“不过你要是瞒着我去找崔大人,我真的会生气。我不像二哥你这么善解人意。”
他和傅月都是她的亲人,她不想看到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受制于人。
傅云章拿她没办法,端起茶杯喝口茶。他有很多办法引导其他人不知不觉做出让步,可到她面前,那些委婉心机完全没有用武之地。
这时,回廊里响起一阵脚步声,莲壳走进书房,道:“爷,黄州县那边来人了。”
傅云章神色微冷。
看莲壳神色不对,傅云英给傅云章添了杯茶,出去了。
傅云章目送她出去,“出了什么事?”
莲壳低着头答:“太太支取了三千两银子……账房怎么拦都拦不住。账房派了他的小儿子过来,人就在外边等着。”
三千两银子不是小数目,一个知县一个月的俸禄也才十几两。
傅云章揉了揉眉心,往后仰靠在椅背上,“把人带进来。”
……
大雨滂沱,庄严肃穆的紫禁城矗立在万丈雨帘之下,洗去金碧辉煌和恢弘气势,比平时多了几分柔和静谧。
北镇抚司,审案室。
斑驳的泥土墙上挂满五花八门的刑具,雨水顺着屋瓦缝隙流进室内,墙上漫下一股股黑黄色浊流,潮湿阴冷。
被五花大绑在刑架上的男人低垂着头,发出微弱的呻、吟声,他身上只穿了一件中单,伤痕累累,胸前几道横贯的刀伤,深可见骨。
执鞭的力士抬起手,一鞭接一鞭抽向男人,男人疼得发抖,扯动手脚镣铐哐哐响,呼痛声却喊不出来,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嗬嗬响。
他的舌头被割去了。
审案室外,被人摁在窗前目睹完整场刑罚的户部使脸色惨白,毛骨悚然。
廊下摆了一张大圈椅,指挥使霍明锦大马金刀地坐在圈椅上,凝望雨幕中的山石,锦衣卫环伺左右,屏气凝神,大气不敢出一声。
审案室里的男人被活活打死了,刑罚结束。
力士松开手,砰的一声,户部使瘫软在地。
霍明锦望着廊前垂挂的雨帘,淡然道:“锦衣卫查案,缉捕、刑讯、问罪,无须经过刑部和大理寺,招还是不招,你自己定夺。”
户部使回想方才那男人的惨状,抖如筛糠,泣道:“霍大人,既然纸包不住火了,我也没什么可隐瞒的,说了是死,不说还是死,我愿意指认陈阁老,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霍明锦没看他,道:“你的家人已经送去安全的地方。”
想及往日的风光和如今的落魄,户部使泪如雨下,但事到临头懊悔也无用,他确实利欲熏心,帮着宗室压榨盐商,逼死数条人命,如今报应来了,只要能保住家人,他死而无憾。
他手脚并用,爬到霍明锦脚边,给他磕头,“先谢过大人了。”
霍明锦收回凝望雨幕的视线,对旁边的缇骑道:“带他去写供词。”
缇骑应喏,拉起户部使离开。
幕僚乔恒山冒雨穿过庭院,走到廊前,拱手道:“二爷,武昌府那边来信。”
乔恒山本是武昌府王府的小吏,曾帮助霍明锦抓捕定国公余孽,后来回京做了霍明锦的幕僚,武昌府那边的事一直是他盯着。
他取出一张卷起来的纸条。
霍明锦站起身,接过纸条,展开看一眼,表情有刹那的凝滞,挥挥手。
周围缇骑会意,躬身退开。
只有赵弼留了下来,他今天过来等户部使的供词,好回去和御史们通气,让御史们赶紧上疏弹劾陈阳。
纸条上的字不是李寒石写的,乔恒山认得李寒石的笔迹,见霍明锦望着纸条,先是怔了怔,然后忽然笑了一下,不由一头雾水。
二爷从来不笑。
不知道这信是谁写的,竟然能引二爷发笑。
霍明锦收好纸条,问赵弼:“选婚太监什么时候回京城?”
赵弼愣了一下,答说:“差不多一个月后,沈家女已经确定入选,听说宫里连宫室都打扫好了。”
霍明锦吩咐道:“等选婚太监回来,派人告诉孙贵妃,秀女中有一个叫傅月的,籍贯是湖广黄州县,和她年轻时有七八分相似,人是郑丙亲自挑中的。”
乔恒山和赵弼对望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茫然和不解。
二爷怎么忽然关心起选秀的事?
乔恒山心思飞转,试探着问:“二爷,这个叫傅月的,也是黄州县人……莫非是傅云的姐妹?”
他负责整理武昌府那边传过来的情报,知道二爷命李寒石全力照拂一个叫傅云的少年。那少年天资聪颖,已经考中秀才,还将参加乡试。虽说比不得薛阁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