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过的地外娇艳。
傅云章走到她面前,却没看花,含笑在两人之间比了比,说:“好像又长高了好些。”
傅云英笑了笑,眼帘微抬,扫他一眼,“现在才发现?”
傅云章不禁失笑,鼻端闻到一股浓烈的花香,是她身上的味道,“茉莉开了?”
傅云英点点头,从袖子里拈出一簇用丝绦系起来的茉莉花。
他摊开掌心去接。
“上船的时候买的,县里到处都是挑着篮子卖花的人,还有卖栀子、芍药、凤仙花的……”
她慢慢道,绝口不提傅家的事,只说一路上看到的风景。
夏初百花盛放,草木蓊郁,坐在船头,一路两岸繁花似锦,绿树成荫,就像在画中穿行。
他静静听着,因为一簇从黄州县带回来的茉莉花,关于家乡的记忆也变得温暖起来,那些久远的辛酸的过去,似乎是另一个世界。
说了会儿家常话,莲壳把熬好的药送了过来,傅云英看着傅云章吃药。
药很苦,傅云章却没有露出什么难受的表情,一口接一口喝完,和平时吃饭喝汤一样。
傅云英从攒盒里挑了块方块酥糖给他含在嘴里去苦味,指一指对面墙上一幅画,“二哥,你看我这幅画画得怎么样?”
傅云章顺着她指尖望过去,粉墙上挂了一幅未完成的画,画上画了一截折枝墨梅,构图挺秀清雅,但枝上却光秃秃的,只有墨痕,没有梅花花朵。
“送我的?”
傅云英点点头。
傅云章问:“怎么没画完?”
“你帮我画完吧。”傅云英拿了枝笔给傅云章。
“像消寒图那样?”傅云章接了笔,手指摩挲玉质笔管,“我试试。”
赵师爷曾说她心中戾气太重,所以要她学画,她确实爱画,虽然画的都是平平无奇的东西,花花草草,枝头的小鸟,草里的昆虫,她热爱这个世界,画出来的画也是鲜活的。
看了就让人觉得心情愉快,仿佛那一份鲜活实实在在,触手可及。
“二哥,山长听说你回来了,想请你去书院讲学。”傅云英筛了两杯茶,一杯给傅云章,道,“我帮你拒绝了。”
傅云章挑挑眉,“怎么问都不问我一声?”
“其实你不喜欢看书,是不是?而且你病着,不宜劳神。”傅云英喝了口茶,说,“所以我直接替你婉拒了,下次你见到山长可别说漏嘴。”
她在山长眼里是个诚实正直的好学生,说谎话一定会脸红的那种。
傅云章忍不住笑了,他平时对什么都是淡淡的,连笑容也淡,这会儿却笑得露出一口雪白牙齿,双眼弯成一道月牙。
就像昙花绽放,刹那间芳华无限。
“好,都听你的,不去书院讲学。”
如果山长过来找他,他可能会答应下来,她也在书院里,正好可以照应她。
不过她替他做了决定,那就不去吧。
一直都是他在帮别人拿主意,现在他待在家里诸事不管,全听她分派,感觉还不赖。
事实上是感觉很好。
……
安顿好傅云章,傅云英打听到李寒石的住处,打点门房,求见李寒石。
之前她已经问过朱和昶了,朱和昶不知道分宗的事。
他揎拳掳袖,想替她出气:“要我说,直接把傅家人抓进牢里不就好了?”
王府里处置下人就是直接鞭子伺候,严重的发卖。
傅云英忙拦住跃跃欲试的他,免得他真的动用王府关系抓走傅家人。
她又去找赵师爷和赵琪,两人也不知情。
显然分宗的事是李寒石独自下的手,和知府范维屏无关。
萍水相逢,他出手惩治傅家宗族的人,到底是为了什么?
第二天李家下人就找了过来,“大人请少爷过府一叙。”
傅云英带着乔嘉前去赴约。
李寒石刚从府衙回来,官服未脱,就来花厅见傅云英,“久等了。”
态度很客气,甚至隐隐有点微妙的恭敬。
傅云英站起身,“大人肯抽空见晚辈,是晚辈的荣幸。”
李寒石忙道:“哪里哪里,其实你不来,我也要去找你。”
他转身对身边的属下吩咐了几句,属下掉头出去,不一会儿捧着一只锦缎匣子进来。
李寒石接过匣子,往傅云英手边轻轻一推,示意她拿着。
傅云英在他的注视中打开匣子,里面是一只颜色清透的鱼佩,小巧玲珑,栩栩如生。
这枚鱼佩她很熟悉,正是她送还给霍明锦的那一枚。
她怔了怔。
李寒石在一旁道:“二爷说这枚鱼佩和公子有缘,不如就放在公子这里。”
傅云英不由错愕。
李寒石表面是沈党,其实是霍明锦的人!他是霍明锦安插在湖广的眼线。
沈介溪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