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
傅云章不可置信地张大眼睛,双手发颤。
“你——”饶是她做好心理准备,还是震惊得语无伦次,她不知不觉站了起来,“你疯了!”
傅云章一笑,抬起眼看她,仍然拉着她的右手不放,“你怎么也是这一句?”
傅云英根本冷静不下来,他却云淡风轻,仿佛一点都不在意。
“你怎么能……”傅云英定定神,“你是骗我的?二哥……这种事不是闹着玩的!”
他竟然错过殿试了!就为了尽快赶回黄州县,他抛下殿试面圣,直接走人……这代表他这次即使会试拿到第九名,也只是一个贡士而已!
三年一次会试,考中者只有两三百,全国那么多读书人,寒窗苦读,不舍昼夜,就是为了最后能蟾宫折桂,每一届只有两百多人能考中贡士,各省名额有限,他能拿第九名,以后必定前途无量,可他竟然就这么走了!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傅云章笑了笑,淡然道,“你看,你不用为我考虑那么多……没有用,我不是进士。”
母亲心心念念想要他考中进士光耀门楣,族人们巴望着靠他扬名立万,他背负了很多人的期望,这一次,他任性地临阵逃脱。
不是进士,母亲几乎要气疯了。
他身为人子,却没有觉得愧疚,一丝都没有。
“这不可能……”傅云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拉傅云章的手,“还来不来得及?我去找楚王帮忙,让他送你回京城……”
那可是殿试!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殿试!
傅云章按住她的手,“殿试结果已经出来了……没事,我还有机会。”
天气开始闷热起来了,霞光慢慢收拢,光线暗淡下来。
傅云英喘不过气,“你不能……不可以……你……”
她不知道自己是生气居多还是难过居多,眼眶又热又辣,“我很好,我能应付,我不会出事……我……”
傅云章轻轻叹了口气,手指抬起她的下巴,神色温和,柔声道:“好了,我现在晓得你没事,能放心了。”
忍了半天,泪水最终还是夺眶而出,傅云英不想哭,抬手抹掉泪珠,“你为什么要回来?!”
质问的语气,凶巴巴的,语调却发颤。
傅云章一笑,“其实我上头还有过一个哥哥……我爹出事的时候,我哥哥还在,后来他就那么去了,郎中说他是吃坏了肚子又着凉才走的。找不到一点可疑的地方,那时候我爹又不在了,没人为我哥哥做主……他到底是怎么死的,到底是谁下的手,直到现在我也没查出来。”
宗族里曾经欺负过他们母子的那批人早就死得差不多了,然而狗改不了吃屎,惩治了一批,还会有新的一批冒头,平时一个个看着都人模人样的,傅四老爷一出事,他们就露出狐狸尾巴了。
一个人不怀好意的时候没什么,一群人都贪婪时,什么丑陋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傅云章见过很多这样的事,为了霸占别人的家产,逼得一家母女几口全部上吊自尽,还污蔑母女说她们失了贞洁才会寻死。地方上的人都知道母女是被冤枉的,连官府的人也知情,可因为没人替母女撑腰,竟然没有人追究宗族,换了几任县官,冤案还是冤案。
谁能保证傅云英一定能安然无恙?
能早一点回来还是早一点回来罢……
要是出了什么事,即使他考中进士帮她报仇,也为时已晚。
傅云章摸摸傅云英的脸,“五妹妹这么乖,帮我整理书房,写信逗我笑,万一你也出事了,谁赔我一个一模一样的你?”
他的手冰凉。
傅云英握住他的手,手指修长,右手指节却粗糙,这是一只长年握笔的手。
这只手本应该在殿试上奋笔疾书的。
“说好不生气的。”傅云章左手拧拧她的鼻尖,“说话要算话。”
殿试已经错过了……
她能怎么办?打傅云章一顿?
傅云英缓缓抬起头,出了一身汗,里衣黏黏的贴在皮肤上,凉而湿,很不舒服。
“我不生气。”她轻声说。
☆、承诺
人间四月芳菲尽, 山寺桃花始盛开。
春去夏来, 京师桃李落尽, 蔷薇、榴花竞相盛放,小荷初绽, 水波潋滟, 巨大的树冠笼下幽凉浓阴。
而在距离京师不远的鹤台山上,仍是一片寒冬景象,山巅处白雪皑皑, 缥缈入云,雪线之下, 绿竹翠柏,万松盘绕, 绿浪层层叠叠, 一直绵延至山脚。
大理寺右寺丞赵弼顺着长长的石阶拾级而上,山上寒冷,裹挟着冰雪气息的山风吹得他瑟瑟发抖。
他裹紧身上的潞绸氅衣,十分后悔出行前没有多加一件斗篷,暖耳也忘了带。
风声呼啸, 淡云欲雪。
远远看到十几个戴万字巾、身着对襟罩甲的锦衣卫走了下来, 赵弼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