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们搀扶着陈氏走了进来。
陈氏满面怒容,拄着拐棍,颤颤巍巍走到傅容面前。
傅容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保住陈氏的腿,“娘!二哥要害我!”
陈氏变了脸色,勃然大怒,“你敢动她,先把你娘也害了!”
仆从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退后几步,大气不敢出一声。
傅云章忍了忍,“她心思恶毒,傅家留不了她。”
傅容泪流满面,拼命摇头,鬓边簪的山茶花早就摔落,“娘,不要赶我走!”
陈氏冷笑几声,“她是我女儿,我看谁敢动她!”
她手中拐棍往方砖地上重重一敲,“就为了傅老四的事?我告诉你,她们来求情的事我知道,就算容姐不瞒着,我也不会出手帮她们的!”
傅云章沉下脸,一字字道:“娘,你也是经过这种事的。”
陈氏站在傅容前面,神色冷漠,“你和外边的人亲近,却对自己的妹妹不闻不问。我告诉你,她们家的事我全部知情,连你也不要插手管!”
傅云章沉默了一瞬,眼眸低垂,就这么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儿,一点一点将怒气和失望尽数咀嚼干净。
多少年了……一直是他一个人,这会儿又何必惊诧。
他气极反笑,缓缓走到陈氏跟前,“娘……你不帮她们……我帮……”他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小声说了几句话。
傅容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唯有陈氏听清楚了,她脸色骤变,瞪大眼睛,目瞪口呆地盯着傅云章。
“你!你……”她双眼发红,因为愤怒,整个人颤颤发抖,“你疯了!”
傅容听懂这一句,心惊肉跳。
……
顺德府,城外,驿站。
国子监司业周仁给刚刚调回京师的崔南轩倒了杯茶,客气道:“一路奔波,崔侍郎可还吃得消?”
崔南轩接过茶,道了声谢,“多劳想着,前半程走的是水路,倒还舒适。”
周仁哈哈笑,两人一边吃酒,一边说些阔别后京师发生的事。
崔南轩态度不远不近,有些冷淡。
周仁不计较他的疏远,主动和他攀谈,还提出和他一起回京。
崔南轩此人能屈能伸,得罪沈介溪以后先是被罢官,然后莫名其妙被打发回金陵任闲差,金陵那地方就是养老的,朝中大臣都以为他此生不可能再冒头了。没想到崔南轩抓住机会掌握金陵镇守太监贪污的罪证,告了太监一状,顺带着把金陵的大小官员全给收拾了一顿,一时之间金陵风气大改。皇上看过奏报以后,想起他前几年改革吏治时那股一往无前的冲劲,又下旨将他调回京师。
孙贵妃和孙贵妃的哥哥知道消息以后,当着皇上的面抱怨崔南轩无法无天,对金陵的勋贵之后不尊重。
皇上笑了笑,说:“他那人就是性子直,他是不是又得罪你了?朕代他给你赔不是。”
吓得孙贵妃的哥哥连忙跪地请罪。
现在朝中人都看明白了,皇上没打算真的冷落崔南轩。
王大人入阁的事只差临门一脚了,崔南轩还是不肯表态,周仁是王大人的门生,很想将崔南轩拉入自己这一方的阵营。
两人坐在内堂说话,忽然听到驿站外面响起一片喧哗声。
驿站的属官和杂役连滚带爬跑了出去,一阵咴咴马嘶,人声嘈杂。
属官们又跑了回来,神色仓皇,跑得太快,好几个人接连跌了几跤,上楼翻找了一通,又噔噔噔噔跑下楼,慌里慌张奔出去。
周仁笑了笑,“这是怎么了?”
叫住一个属官问询。
属官拼命擦汗,给周仁作揖,“大人稍等,锦衣卫在外边等着,小的要将驿站的三十匹马全部放出来……”
话还没说完,人已经跑没影了。
周仁做了个鬼脸,原来是锦衣卫,怪不得吓成这样。
他也不敢和锦衣卫打照面,“崔大人,我们要不要避一下?”
崔南轩神色微动,摇摇头。
周仁便也不动,属官们跑进跑出,却没人去准备接风酒宴,他忍不住出声开玩笑,“无酒无菜,也不怕怠慢了那些爷爷们?”
属官回道:“霍指挥使急着走,不进来,换了马立刻就走。”
霍明锦本人在外面?
周仁吃了一惊,压低声音说:“怎么这么急?吃顿饭的工夫都没有?不知道这次他又抄了谁家。”
两人一时都没说话。约莫一盏茶的工夫后,驿站外的动静慢慢消停下来。
属官们汗水淋漓,回到内堂,瘫倒在地上大口喘气。
霍明锦连停下吃杯茶的时间都没有,他们没敢耽搁,将驿站最好的马全部送上,生怕耽误锦衣卫的差事。
闹得不好就可能被降职查问,还好这一次锦衣卫来去匆匆,换了马之后立刻就走,干脆得很。
周仁喝了杯酒,道:“看样子,霍明锦是从河南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