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发出一声爆响,灯火颤动了两下,继续燃烧。
崔南轩沉默一阵,撇下纸张,“赵琪和钟天禄就不必理会了。”
赵琪是赵家人,钟天禄姓钟,料想也出身富贵,都不合适。
吴同鹤会意,应了一声。
他转身要走,迟疑了一下,壮着胆子发问:“您……果真会来书院讲学?”
“罢官归乡,还能如何?”
崔南轩说,手指轻拂桌案,示意他出去。
吴同鹤没敢接着细问,拱手退出书房。
出了回廊,迎面只见几团光芒慢慢靠近过来。
衣裙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近,丫头提着灯笼,中间簇拥着一名眉眼俏丽的年轻妇人。一行人走到吴同鹤面前,妇人迫不及待问他:“我听丫头说,傅家小相公考进书院了?”
吴同鹤笑道:“不止考进了,还考了个第一呢。”
含笑说了傅云和苏桐并列第一的事。
妇人听完,面露喜色,“我那日在渡口见到他,就觉得他气度不似常人,果然不错。”
吴同鹤笑笑不说话,傅云是二姐的救命恩人,她当然是越想越觉得傅云好。
崔二姐激动了一会儿,突然皱了皱眉,“上次还没好好谢过他,现在入院考试结果出来了,用不着忌讳什么了吧?”
崔家人南下途中,崔二姐和崔南轩起了些争执,一气之下带着女儿吴琴不辞而别。母女俩从未单独出过远门,崔二姐虽然已经嫁为人妇,但因有兄长护着,丈夫是兄长的幕僚,对她言听计从,因此为人母多年心性仍旧单纯,刚走不远就被拐子给骗走了。万幸她留了个心眼,让女儿吴琴假装哑巴骗过拐子,拐子没把吴琴一个女娃娃当回事,母女俩这才能找到机会跳船逃生。那日在渡口多得傅云相助,崔二姐心中一直记挂着恩人,被崔南轩手下的人找到接回武昌府后,寻思着前去当面道谢,顺便送还银两。
吴同鹤是她丈夫的族弟,亦是她的表弟,告诉她他身为江城书院的副讲,需要避嫌,而且崔南轩很有可能前去书院讲学,如果别人知道傅云是崔南轩妹妹的救命恩人,可能会疑心她的考试结果。
吴同鹤点点头,“考试结果业已公布,表姐但去无妨,再过几日傅云就要搬去书院住了。”
崔二姐喜道:“我这就叫人打点礼物,等从知府家接回琴姐就过去。”
表姐弟又说了些其他闲话方散。
…………
考试名次公布后,考生们还需面见诸位教授,回答教授们的提问。
据说往年有考中的考生因为答不出问题而被劝退或降级到附课生的。
傅云启大为紧张,他觉得自己能考中,一是傅云英教得好,抓得严,二是自己运气佳,走了狗屎运。等到教授们面前就原形毕露了,一定会被赶出书院!
“怕什么。”傅云英看他吓得连饭都吃不下,挑挑眉,“先生们只是想考校你的学问,又不是非要难住你,四书你背得滚瓜烂熟,应付抽背绝无问题,不用太紧张。”
傅云启哭丧着脸道:“刚考完,我好像全都忘光了!”
他读书向来有点漫不经心,东读一点,西读一点,孙先生要检查什么,他就赶紧温习什么,没有章法。这些天多亏傅云英帮他理清思绪,他脑子里才渐渐有了个大致的轮廓。但入院考试考完之后,他陡然放松下来,今早仔细回想,发现自己好像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无事,这种状况我也经历过。”傅云英不慌不忙,“这几天我列一份纲要给你,你照着纲要温习,先生问你问题的时候,能答多少答多少,答不出来也不要慌张,状元也会出错,何况你。”
傅云启心头的忐忑不安被她平静得近乎麻木的态度慢慢抚平,大松口气后,觉得饿了,开始努力扒饭。
家中仆人知道两位少爷考中书院的正课生,又惊又喜,得知书院教授还要亲自考校学问,心又提起来了。因着傅四老爷的吩咐,接下来几天下人们走路蹑手蹑脚的,生怕惊扰到二人。
到赴书院拜见教授那天,傅云启一大早不必丫头催促便起来读书,抓着傅云英归纳总结的纲要反复背,吃饭的时候亦在默默念诵,出门的时候还在念念有声。
神神道道,如履薄冰。
书院前很热闹,其他学子也都到了。见到他二人,上前致意。
傅云启紧紧挨着傅云英,一一招呼过去。
苏桐来得不早不晚,刚好是最不容易引人注意的时间,也不过来和傅云启、傅云英寒暄,自己找了个角落站着。
赵琪看到他,很快带着其他人迎过去,几人站在一处闲话,旁边的人偶尔附和一两句。
傅云启不解道:“桐哥怎么不理我们?媛姐的事和我们没关系啊?”
苏桐救过傅云启和傅云泰,为此手臂受伤无法参加考试,傅云启心里一直记着这份恩情。
“他要和整个傅家断绝往来,你我都姓傅。”
傅云英淡淡答道。
她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