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章长大几岁,一定会忙于备嫁之事,到那时他们俩就能脱离苦海啦!
可现在……五妹妹竟然穿起了男装!她这人一肚子心眼,绝不是一时兴起才穿男装的。可以想见,以后他们很可能在傅家内院以外的课堂上看到五妹妹的身影……五妹妹就是他们的克星,无处不在,像二哥那样把他们远远甩在后头,他们在后面苦苦追赶,而长辈们拿着大棒铁锤紧跟在他们身后,一边骂他们不争气,一边催促他们赶紧追上去……
兄弟俩对视片刻,一种不详的感觉浮上他们心头,久久不散,而且越来越强烈。
…………
傅月和傅桂担心傅云英被人冲撞,一晚上频频回头看她,后来不知不觉被灯会上热闹的景象夺去注意力,才放下这事。等她们猛地想起妹妹、焦急张望时,傅云英正泰然自若地和陈知县夫妇交谈。
陈知县和知县娘子到傅家的竹楼来给陈老太太送礼,顺路和傅四老爷打个招呼。知县娘子看到傅四老爷身边立着一个粉妆玉琢、沉静斯文的小官人,心里喜欢,问他叫什么名字。她平素只和大房、族长四老爷来往,没见过傅云英。
傅四老爷脸不红,心不跳,哈哈笑道:“他是泰哥和启哥的弟弟云哥,排行十一。”
傅云英无语了一会儿,云字是傅家这一辈的排行,直接说她叫云哥,那她的名字岂不是傅云云?
那头知县娘子和陈知县显然没发现这一点,笑呵呵让伺候的丫头送上见面礼。
傅四老爷推辞了一番,厚着脸皮收下,让傅云英给陈知县见礼。
傅云英依言照做。
陈知县忽然咦了一声,捋须端详傅云英,目带疑惑。
傅四老爷脸上一僵,心都提了起来。
却听陈知县笑道:“倒有些像云章的品格。”
傅云章并未取字,长辈和远近朋友一般直呼他的名字。
听了陈知县的话,傅四老爷揪着的心重归原位,嘿然道:“太爷好眼力,云哥跟着他二哥读了几天书,他二哥也这么说。”
陈知县闻言,眼珠一转,目光愈加慈爱,把傅云英夸了又夸。
…………
接下来傅云英还见了傅家其他房的长辈们。
天色昏暗,灯火发黄,她比刚从甘州回来时长高了许多,即使是早前曾见过她的堂叔堂伯们,也没发现她的异常,大多数人猜测她应该是傅四老爷从外边捡回来的孩子。
傅三叔和傅三婶只有傅桂一女,傅三婶早年吃了太多苦,郎中说她伤及根本,以后不能生养了。大吴氏明面上没说什么,背着人却暗示傅四老爷想办法给傅三叔纳妾,不用摆酒,只挑个能生养的屋里人就够了,不能叫三房断了香烟。傅三叔得知大吴氏的打算后,头一回壮起胆子和大吴氏吵了一架,事情最后不了了之。
傅云启是傅家抱来养大的,以后会继承傅老大这一支。于是,“云哥”被族里的人想当然看成傅四老爷给傅三叔找来的嗣子。
当然,也有人暗地里怀疑云哥是不是傅四老爷养在外面的庶子。
不管族里的人怎么胡乱猜测傅云英的身份,从始至终,没有人质疑她的性别。
她松口气,这大半年的苦功没有白费。
…………
她和傅云章相处日久,并不只是跟着他学读书写字而已,他的一言一行她都牢牢记在脑海中。她毕竟是女子,学不来傅四老爷的粗豪气,傅云章温文尔雅,是最适合的模仿对象。而且傅云章很愿意教她怎么以男子身份和其他人打交道,因为这会给她带来更多机会。
至于压力和风险,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傅云章人前冷淡疏离,私底下爱逗她。曾一本正经叮嘱她:“英姐,好好看,好好学,日后二哥要是哪天有难,说不定你可以效仿花木兰,来一个代兄从军。”
傅云英直接把他的话顶回去:“二哥,你并非军籍,不会被强征入伍的。”
傅云章轻笑出声,手指点点她的额头。
…………
今晚她趁着中秋灯会试探一下效果,傅云章说的没错,男子身份确实更加便利。
回去得让韩氏多裁几套衣裳。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剁肉馅鱼馅各种馅,开油锅炸各种丸子,累得腰酸背痛,过年还是要热热闹闹、开开心心呀~
☆、灯会
中秋灯会远不及正月元宵的灯节热闹喜庆, 但天气较正月温暖舒适, 月色也更清丽动人, 县里家家户户倾巢出动,男女老少、黄发垂髫结伴出行。江边竹楼悬挂数千盏红灯, 流光溢彩, 鲜明绚丽,蔚为壮观。
闪耀的彩灯倒映在黑沉沉的水中,犹如漫天繁星坠下, 船在水中漂浮,水波荡漾, 皱起的涟漪折射出璀璨星光。凭栏俯视粼粼江浪,就像畅行浩瀚银河, 目之所及之处, 一片辉煌星海。
年长的女眷们仍在竹楼观戏,年轻的少男少女听见远处街市传来的喧闹声响,早就坐不住了,耐心等到戏台